话说当时营变事件发生之后,“忠君派”全部被朱祁镇带去了矿山,而剩余的所谓“投降派”大约还有三四百人,则被伯颜赦免,继续留在养马场里当驱口。
被带走意味着什么,投降派的人自然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或被砍头,或被活埋,总之逃不过一死。
一想到这些忠君派的悲惨结局,投降派们无不得意洋洋,好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
而忤逆蒙古人的下场如何,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他们跪舔蒙古人也愈加卖力了起来。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卖力跪舔蒙古人,蒙古人对他们的态度却比之前更加恶劣了,每天的工作也愈加繁重。
只因忠君派走后,驱口人少了一大半,但马场的活儿却没少,现在都得士兵们自己来干。所以,士兵们心怀怨气,自然而然地发泄到剩下的这些驱口身上。
他们只好安慰自己:“不管怎样,我们至少还活着,而那帮忠君派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现在,这帮“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他们回来了。
朱祁镇率军到达养马千户所之后,第一时间便带着曹鼐和矿工军团的几名骨干,跟随几名蒙古军官,一起来到驱口营。
一推门,扑鼻的臭气就熏得人直皱眉头。
自从天气转暖,冻不死人以后,取火的牛粪便停止了供应。但冻不死人不意味着不冷,这帮人为了取暖,现在都睡在羊圈里面,和绵羊挤在一起,所以一个个都臭气熏天,不成人形。
就这条件,也是几次三番跪求蒙古人,得到特批之后才同意的。
听到有人进来,人们急忙抬头来看。
他们本以为是蒙古人来例行查房来了,没想到,来人除了蒙古人之外,还有几位老朋友,熟面孔。
朱祁镇他们不一定都认识,但曹鼐和其他骨干都跟他们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彼此都很熟悉。
“曹大人?”
“刘福?”
驱口们认出来人后,无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仿佛是看到鬼一样。
曹鼐没有理会这些喽啰,径直走到羊圈深处,在一个单独拥有四只母绵羊一起睡觉的男人面前停了下来。
这人叫吴忠,原本只是大明紫荆关守军的一个百户,武艺平平,但脑子活泛,手段狠毒,关键他还会说蒙古话,所以到了驱口营以后,在蒙古人的支持下,逐渐显露头角,混成了投降派的领袖。
“曹大人,你们居然没死?”吴忠看到曹鼐等人,也是一惊,扶着羊屁股坐起身来。
“你这奸贼、恶贼、狗贼还没死,我怎么能先你而去呢?”曹鼐为人一贯文雅,但看到吴忠之后,却是口无遮拦,可见他是有多么痛恨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