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吞的面条在塑料容器里凝结成块,像是我被打断的晚餐的纪念碑。我的公寓,通常是控制性混乱的避风港,现在却让人感到窒息。半吃完的外卖盒散落在咖啡桌上,旁边是翻烂了角的安全手册——这些遗物来自一段既遥远又令人恐惧的生活。多个显示器的光芒在我的脸上投下闪烁的蓝色和绿色阴影,像一张数字面具,反映着我内心正在进行的战斗。“建筑师”来了,不是肉体的存在,但他们的存在就像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的重量,一种渗透到我骨髓的持续嗡嗡声。
我曾试图放松,只是简单地吃顿饭,但那种不安已经啃噬掉了我的镇定。这不是妄想症;而是一种确定感,像一块玻璃碎片一样尖锐而冰冷。我通常稳健而快速的手指,在敲击键盘,访问我的加密频道时,却在颤抖。我安全网络的惯常寂静,被我自己的心跳的疯狂节奏所打破。
然后它出现了——一条消息,纯白的字母在黑色背景上,加密的,但瞬间可以识别。*建筑师。*
最初的消息是神秘的,一系列看似随机的字母数字序列,但我的训练有素的眼睛很快就破译了隐藏的模式。这是一个谜题,一个游戏。而且他们知道规则。神秘的符号让位于令人不寒而栗的特定词语,像弹片一样刺穿我的防御。我过去的细节,我深埋的创伤,从未分享过的事情,只有*我*才知道的事情。这些是私密的细节,只有那些花多年时间研究我生活的人才可能知道。
“我们看到了你的痛苦,伊芙琳。我们理解你的愤怒。系统辜负了你,我们不会让它再次辜负你。”这条消息精准得令人不寒而栗。一种被看穿的、完全暴露的令人作呕的感觉席卷了我。
“你的代码,伊芙琳。你精彩而愤怒的代码。那是我们的灵感。迈克尔的作品,一个美丽的失败。我们是下一步,进化。完善。”
“建筑师”的声音,通过文本转语音传递出来,平静得几乎像旋律一样。这与我内心的动荡形成了一种残酷的并列。那是一个弥赛亚式的邪教领袖的声音,平静而无情地解释着他的圣战。他们把迈克尔的意识形态扭曲成了更可怕的东西,一种没有他短暂悔恨的东西。那是迈克尔幻灭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回声,但却令人不安地缺乏自我怀疑。
我试图追踪消息,找到起源点,确定他们的位置,但踪迹却像风中的烟雾一样消失了。加密是完美的,数字足迹被抹去了。他们是鬼魂,是仅存在于数字以太中的幽灵,但他们的存在却是压倒一切的。
一种深深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沉入了我的骨髓。这不仅仅是另一次攻击;这是一场个人的战争,一场对我的自我意识、我的隐私、我的理智的亲密而可怕的攻击。我公寓的混乱与他们攻击的冷酷、精确、无误的准确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找到了我,不仅仅是在网上,而是在我的内心深处。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恐惧是震耳欲聋的。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突如其来的寂静放大了我头部的阵痛。温吞吞的面条被完全遗忘了。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早上,在基金会,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马库斯,他通常冷静的举止被一种焦躁不安的能量所取代,在我身后来回踱步,我正在审查着零碎的数据日志。一行行代码,用恶意编织成的混乱挂毯,滚动而过,每一行都可能是一场潜在的灾难。这些攻击不是随机的;它们是对关键基础设施——电网、交通枢纽——进行的精确打击。这不是破坏行为;而是更险恶的事情。而最糟糕的是什么?这些模式表明,他们正在使用迈克尔的原始代码的变体,是对他天才的一种扭曲的嘲弄。
“他们在用他的算法,”我喃喃自语,几乎听不到,在服务器的嗡嗡声之上。“但是……修改过的。更高效,更有针对性。”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狂乱的鼓点与不断升级的威胁保持一致。
鲍勃,弓着腰,正在摆弄着一个发出令人不安能量的新的设备,他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嗡嗡声。他那双通常闪烁着狂热光芒的眼睛,现在却黯淡无光,飘忽不定地飘向房间之外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