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发出咳嗽般的响声,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发出金属般的喘息,马库斯艰难地驾驶着这辆老旧的轿车穿梭于城市的动脉中。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将工业区本就模糊的轮廓涂抹成一幅水彩画。我的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发出微弱而令人不安的节奏——幽灵入侵的残余,一个持续不断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提醒,时刻警示着我被侵犯的事实。莉娜坐在我旁边,她以往活泼的能量被一种紧张的沉默所取代,她的目光在飞逝的街道和我的脸上不安地游移。背叛沉重地悬在我们之间,一种浓稠的、令人窒息的存在,甚至超过了狭窄汽车带来的身体不适。鲍勃·戴维斯默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表情像雕刻的石头一样冷漠。只有雨点的敲击声打破了沉默,它像疯狂的对位,与我内心狂跳的节奏相呼应。
“他是在玩游戏,不是吗?”我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对别人说,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路灯——三盏亮,一盏灭,三盏亮,一盏灭——我之前注意到的模式,与幽灵恶意软件的不规则数据包突发脉冲相呼应,有节奏地闪烁着,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在无情的风中似乎扭动着,蜿蜒起伏。这不是巧合。
马库斯咕哝了一声回应,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他会输掉这场游戏的。”
“你真的认为这一切……灯光、仓库……是他数字攻击的现实化体现?”鲍勃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几乎被雨声掩盖了。即使在紧张的气氛中,他的话语中也蕴含着一种平静的着迷。“就像他正在创造一个真实世界版本的数字迷宫?”
“我开始认为他是这样做的,”我说,声音阴沉。“他想让我们遵循他的模式,玩他的游戏。让我们失去勇气。”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它冰冷的玻璃与我胸膛内蔓延开来的越来越强烈的暖意形成鲜明对比——那是恐惧和逐渐升腾的怒火的混合。
莉娜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也许……也许我们应该回去。”她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恐惧和内疚。
马库斯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我们不会回去的,莉娜。现在不会。”他的语气尖锐,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
仓库从昏暗中浮现出来,像一根骨瘦如柴的手指,指责般地指向伤痕累累的暮色天空。它比卫星图像显示的还要糟糕,是工业疏忽的腐朽纪念碑。锈迹从它破裂的金属门上低语,风发出哀鸣,与令人不安的寂静形成哀伤的对位。马库斯将车停在离仓库一段距离的地方,轮胎碾过碎玻璃和砾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空气沉重、寒冷、潮湿,散发着一股令人沮丧的腐朽气味。甚至在我们下车之前,这个地方的荒凉就呼应了我灵魂中的荒凉。
“好了,”马库斯说,他的声音紧绷,他平时的冷静被一种阴沉的决心所取代。“鲍勃,你走在前面。伊芙琳,紧跟着我。莉娜……跟在我们后面。”潜藏的紧张感悬在空中,浓厚得令人窒息。莉娜的存在感觉像是压在我背上的重物,不断提醒着她的背叛。她被迫的服从比公开的反抗更令人不安;它表明她愿意继续欺骗,继续在幽灵的游戏中扮演角色。
当我们走近时,空气变得更冷、更稠密。一股金属味,尖锐而几乎刺鼻,弥漫在空气中,这是即将到来的危险的预兆。远处微弱的路灯光线几乎无法穿透周围的昏暗,投下长长的、骨骼般的阴影,像不安的灵魂一样扭动着。每一声金属的吱吱声,每一次黑暗中的沙沙声,都放大了我胃中缠绕的恐惧。仓库隐约可见,一个黑暗、恶意的庞然大物,它破裂的窗户就像空洞的眼窝,盯着夜晚。
“他在等着,”马库斯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的手本能地伸向腰间的电磁脉冲装置。“他知道我们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