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熟悉的女声,泉慌忙用长袖遮住自己满是淤青的手臂,随后他寻声望去。
昏黄的天色下。
喊住泉的女生走了过来。
她乌黑的长发束成低马尾,白皙冷艳的脸上,那双英气逼人又充满魅力的黑眸,正正盯着泉。
无论什么时候看飞鸟,泉总是心中悸动。
这悸动轻轻在男生的心田里牵引出一阵情感,这情感慢慢升腾,从溪流化作江海,填满了他内心的孤寂沟壑。
泉暂时忘掉了所有身上的疼痛。
“中山同学,剑道部的训练结束了?”冷脸女生说。
“嗯,结束了,今天还算早。”
“你被打得很惨吧?”飞鸟极其少有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这番话,接着,她走近了泉,女生凝眸认真打量着她面前的男生。
在泉看来,女生那开玩笑的语气、词句以及她强行挤出的一丝笑容都相当僵硬。
不过,泉心中还是感到一阵甘甜。
“老惨了,现在腿还疼得直发抖呢。”泉顺着飞鸟话头说了下去,以最为自然的说笑方式说。
“抱歉,我...也有责任。”飞鸟默默低下头。
飞鸟心里还有愧疚,泉悄悄叹了口气。
“嘿,飞鸟同学当然有责任啦,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噢,有带吃的东西吗?我挨了一顿揍,肚子饿了...”
泉说着,肚子十分配合的低鸣起来。
听着泉肚子的叫唤,女生那冷艳端庄的脸上,薄唇微扬,顺着优美的弧度,仅是现出一道浅笑。
“有的。”女生一本正经地说:“这儿还有些吃剩的面包。”
“那我就不客气了。”泉装作大大咧咧的说道。
看着飞鸟手上的塑料袋里面整齐摆放的面包以及饮料。
泉明白了,这所谓“吃剩”的含义。
于是乎,两人在校园门口附近找了一处长椅。
落座前,飞鸟将装有面包和饮料的袋子放在长椅上,就这样,两人隔着一个袋子,坐在了一起。
泉早已饿得有些手抖了,他一坐稳,便从袋子里拿出即食面包,撕开包装袋,一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风轻轻摆弄着树木的枝梢,发出如沙一般的声音。
不知何时,几只浑身灰黑的鸟振翅穿梭到了两人座位旁的树木之中,就在这黄昏的枝头上零星唤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昏黄的夕阳下。
两人坐在长椅上,泉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而飞鸟则一口不吃,只是静静坐着,抬头望着天边一抹红霞。
片刻后。
“谢谢。”泉连吃了两块面包,又给自己灌下一大半的瓶装矿泉水,待充满了饱腹感后,他才道起谢来。
不曾想,飞鸟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他的话,只是将目光从天空移至了面前平坦的地面上。
“对不起。”飞鸟轻声说道,“答应过给你做饭,结果做成这样。”
适时,微风轻轻抚弄着女生散落的披肩长发,只见飞鸟上眼睑微微低垂,脸上重新肃然起来,冷峻又再次回到她身上。
泉原本想回答无所谓的,但他看到飞鸟这副认真模样,不由得止住了话头。
男生不再看着飞鸟,同样,他只是把目光重新放到面前的地面上。
泉就这般望着地上两人的影子。
“第一次做饭?”泉轻声问道,话语里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嗯。”飞鸟回答着,但是声音很轻,轻得如一阵轻烟,仿佛大一点风都能把它吹散一样一样。
“我记得我第一次做饭也好不到那里去。”泉轻轻笑道。
“那不一样。”飞鸟否认道,“那是一道很简单的菜,我看了烹饪书,也问过人了,食材和工具都是备足的,就这么简单的菜,我还做成这样。”
夕阳已半没至群山之中,夜幕初临前夕的寂静里。
飞鸟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越说眉头就皱得越紧,甚至说到后面两句话,她变得急躁的声音里甚至带有了些许微微发颤。
她似乎涌出什么记忆,或者说这件事触动了她的心底一些别样情感。
泉停下了吃喝,侧目看着飞鸟的脸。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错。”飞鸟别过脸,望着天空,可,藏不住的是,她白皙的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长椅扶手,整个手都捏得发红。
面对这样的飞鸟,泉并没有插嘴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着。
待飞鸟的情绪与呼吸渐渐平复。
“飞鸟同学。”泉凝望着天上漂浮的灰云,道:“你觉得人会做错事吗?”
男生这番话,飞鸟并没有回答。
泉继续道。
“有一个傻子,也做错过不少事,无论是简单,还是复杂的事情,都做错过,也被人严厉批评过,这么简单都会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之类的。”泉低着头,缓缓道。
“但是,那个傻子也不服气,只一次又一次继续做简单的事情,从中纠正自己的错误,面对那些错误,尽管后来也是失败不断,但是还是能有所收获的。”
泉说罢,喝了一口水。
“飞鸟同学,能吃上你做的饭,那就行了,第一次煮不好嘛,吸收教训就成,做饭嘛,最重要是开心,吃饭也要开心嘛,哎,说起来,我觉得不加牛肉也可以啊...”
最后一句话,泉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之后,男生一口气把手中余下的半瓶水喝完了。
一次小小错误而已,或许将来这些小错误只是你人生长河中的小水滴。
这句话,泉只是在心里对着飞鸟叙说着,男生望着手中的空瓶子,心中的某种空虚在徐徐徘徊。
他又想起了,剑道部的事情。
晚霞下。
飞鸟叹了口气。
“失败不少,还这样,中山同学,你好像有点厚脸皮?”女生盯着泉道。
“哎,别这么说,我以前感情很敏感的。”男生正色道。
一听泉说自己很敏感,飞鸟实在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嗯哼,看不出来吧。”泉看着女生脸上多了一些欢快,才继续嚼着面包。
“确实看不出来,不过……你这挨打不少,一定很痛。”飞鸟缓缓道。
说起伤势,泉一副云淡风轻道:“没事,以前都被剑道的师兄师弟打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