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你妹的沈周,你小子是真火啊……”
他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道:
“我昨儿约了个传媒系的学妹出来玩,吃饭的时候她忽然说现在下头男真是越来越多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性骚扰,还是我们学校的。我问是谁,她就翻视频给我看,我伸头一看,你猜怎么着?”
沈周不想猜,默默翻出耳塞。
室友半睡不醒的又是一顿狂笑,边笑边一个劲儿让沈周猜“到底怎么着了”,笑着笑着猛呛一口唾沫,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几下又能说话了:“我特么伸头一看,越看那个人越觉得眼熟,你猜怎么着,我左看右看,我说妈的这个人不是沈周吗?”
沈周叹气,手脚并用往床上爬。
室友继续叽里呱啦:“那女的给我干傻眼了,问沈周是谁,我说沈周就是视频里这煞笔,是我室友来着。对了,我还帮你说好话,说你不是那样的人,结果你猜那女的说什么,你猜怎么着?”
沈周把耳塞旋进耳朵,拉上床帘,双手合于胸口,闭眼酝酿睡意。
海绵耳塞缓慢膨胀,他听见室友倍感荒诞的大笑,随着耳塞膨胀,声音逐渐减轻。
“结果那女的说我和你蛇鼠一窝,也是下头男,当场就把我甩了,那顿饭钱最后还是我付的。我后来找她AA,她特么早把我拉黑了……”
隔壁床,室友好像还在骂骂咧咧,但沈周已经听不到了,他不理解喝酒泡妹的乐趣,正如室友也不理解他热衷科研的劲头。
要他说,理论和公式多好啊——
经过漫长时光的沉淀,磨砺成颠扑不破的真理,实实在在地记录于石壁、泥板、纸面,一代代传承、突破、创新。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从不会这一页还在推导定理,下一页就突然写上“下头男”这三个字,翻脸不认人地不给看了。
沈周渐渐沉入梦境,数据与公式在他脑中交织。
次日早起,神清气爽。
前往埃斯帕微电子公司之前,他先跑了趟实验室刷脸打卡——破学校经费不足,实验室里都是老掉牙的货色,偏偏在考勤管理这方面与时俱进,什么设备都有。
这个时代就讲究个工作留痕,万一以后马导坑他,考勤记录还能当做证据让他为自己辩解一二,所以平日里,沈周格外在意这种细节。
刚进实验室,就稀奇地撞见马导等在里边。
昨夜留下来打扫的那名研究生正簇拥在马导边上告小状,瞧见他来,立即抬高音量。
“沈周这两天好像烧出大宝贝啦,我看他昨天都没有留夜实验。马导,沈周向你汇报了没?他要是做的好,也让他给我们讲讲,传授传授科研经验。”
那研究生阴阳怪气、嬉皮笑脸的,像是笃定了接下来马导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然而马导一脸大褶子抖了抖,表情微妙地变了几下,居然硬生生地挤出了个和善的微笑:“我说小沈啊……”
沈周头皮一麻,冒出满后背的鸡皮疙瘩。
嘶……太惊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