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昏黄的光晕跳动着,映照在堆积如山的账册上,也映照在我忐忑不安的脸上。赵掌柜……这个名字如同附骨之蛆般盘踞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重新回到书桌前,拿起一本账册,细细翻阅起来。
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田家近几年的交易记录,每一笔账目都清清楚楚。起初,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可当我翻到与赵掌柜绸缎庄交易的记录时,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绸缎庄的交易额度异常庞大,远远超出了田家正常所需的范围。而且,这些交易大多集中在田家败落的前一年。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继续往下翻阅,发现这些交易的货物价格也远高于市场价。这…这太不合理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拿起另一本账册,仔细核对着与绸缎庄交易的记录。突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小字上:“赵掌柜,绸缎,五百匹,单价二十两。”五百匹!二十两!这个价格几乎是市场价的两倍!我心中一惊,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难道…难道赵掌柜一直在欺骗田家?他利用田家的信任,以高价出售绸缎,从中牟取暴利!而爹娘却对此一无所知,任由他肆意妄为!想到这里,我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田家的败落岂不是…岂不是赵掌柜一手造成的?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曾经风光无限的田家,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不甘!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为田家讨回公道!我猛地站起身,将账册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我要去找赵掌柜!我要当面质问他!
我抓起一件披风,快步走出书房。夜色已深,寒风凛冽,吹得我瑟瑟发抖。但我顾不上这些,我一心只想找到赵掌柜,问个清楚。
绸缎庄的大门紧闭着,我用力地拍打着门板。过了许久,门才缓缓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探出头来。
“谁啊?这么晚了……”
“我找赵掌柜!”我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伙计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掌柜的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必须现在见到他!”我一把推开伙计,径直走进了绸缎庄。
伙计见状,连忙追了上来,想要阻拦我。但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赵掌柜的房间。
“赵掌柜!你给我出来!”我用力地拍打着赵掌柜的房门,心中充满了愤怒。
房门突然打开了,赵掌柜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口,看到是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冷冷地反问,目光直视着他,毫不退缩。“赵掌柜,有些账,我想我们该好好算算了。”
赵掌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田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这小店也打烊了,您看……”他说着,便伸手想要关门。
我一把挡住房门,冷笑道:“赵掌柜,你这是急着要赶我走吗?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发现?”
赵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笑容:“田小姐说笑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这么晚了,扰人清梦总归不好。”
“扰人清梦?”我挑了挑眉,语气更加冰冷。“比起田家如今的境况,我这点扰人清梦又算得了什么?赵掌柜,你敢说,田家的败落与你无关?”
我从袖中掏出那本账册,翻到与绸缎庄交易的记录,指着上面那行触目惊心的数字,质问道:“五百匹绸缎,单价二十两!赵掌柜,你敢说,这不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赵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的目光。“田小姐,这…这都是正常的交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正常的交易?”我冷笑一声,“市场价最多不过十两一匹,你却以双倍的价格卖给田家,这叫正常的交易?赵掌柜,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赵掌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还有,”我继续说道,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这些交易,为何都集中在田家败落的前一年?莫非……赵掌柜早就预料到田家会败落,所以提前布局,好从中牟取暴利?”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赵掌柜的心脏。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慌乱。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我尽收眼底。
“赵掌柜,”我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嘲讽,“你似乎很紧张啊?难道……我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