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靠近。
柳萦萦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反驳着自家夫君的话,对谢云荆一通夸奖,“谁说的,我觉得云荆做的对。
夫君,你都不知道,这小丫头伤的有多重。
要是云荆不把人带回来,说不定她熬不过今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这丫头是其他房的人,可她实在可怜,娘都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看着这丫头,她就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娘去世后,她也遭过一段时间的毒打虐待。
感同身受,当时也是有人将她拯救于水火之中,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谢云荆咧嘴,灿烂一笑,眼神无比明亮。
嘻嘻。
还是二嫂好。
(小狗开心)
谢云祁脸上带着温和又无奈的笑容,自家新妇不知侯府的情况,他们大房已经不和其他房来往多年。
其他几房对大房避如蛇蝎,生怕沾染分毫。
这个丫头要是被发现来过这边,回去之后,下场恐怕会很惨的。
他也是为这个小丫头考虑。
柳萦萦把药端进去,崔六娘换出来,端着一盆血水,白色布条都浸透了。
谢云荆赶紧接过这盆水,殷勤的端出去处理掉。
谢云祁拢着披风,递过一杯热茶,声音略微担忧的问,“娘,她没事了吧?”
崔六娘叹息一声,喝了口水,“烧着呢。”
小丫头不仅受了外伤,还受了内伤,得亏她手里还有几片百年人参,用了两片,倒是把气息稳住了。
能不能熬过今夜,就看她运气了。
说罢,她又皱起眉头,看了一下眼前唇色青紫的儿子。
“你怎么还不休息,不是让你赶紧回屋睡觉嘛。”
这孩子也是,多大个人了,一点也不听话。
谢云祁浅笑,眨眨眼,周身书卷气十足,“马上!”
他睡觉浅,一有动静就醒。
就算回屋也睡不好,还不如陪萦萦忙会儿。
“娘,您早些休息吧,我跟萦萦留在这儿就行。”
说到这个,崔六娘表情一变,眉头一压,气场就出来了,“我可睡不着,云荆偷东西的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不是今晚被她发现,恐怕他们还要一直瞒着自己呢。
她就说厨房里的柴火怎么用的这么慢,天天熬药都不见少。
糟糕!
谢云祁呵呵,心里打鼓,皮笑肉不笑,“云荆只是想锻炼自己的轻功,没想偷东西。”
崔六娘眼睛一瞪,柳眉上扬,谢云祁顿时就怕了,“是我让云荆去偷的,京中柴火贵,家里银钱不太够,我就……咳咳,我就让云荆没事去隔壁拿点回来。”
家中进项就靠着大哥刻木雕、大嫂绣花维持,可家里一半人要吃药,还都是极其贵重的药材,娘和大嫂的嫁妆都快用空了。
日子还要过,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胡闹!”崔六娘虎目一瞪,脸上狰狞的伤疤张牙舞爪,她压着声音告诫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云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手有脚,怎么能行偷窃之事。”
家中情况就是再不好,也不能去偷东西啊。
要是大郎知道云荆……她心中不禁酸涩起来。
谢云祁抿着嘴角,连忙摇头,“娘!”
“咳咳咳……”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云荆,你别怪他,我让他把柴火换回去就是了……咳咳……”
崔六娘赶紧站起来给他顺气,疲倦的眼中露出一抹担忧,“好了,好了,快别说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爹管不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她虽指责孩子不该这样做,可心里更多的还是自责。
她埋怨自己,埋怨自己没有能力,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要是不托生在自己肚子里,她这几个孩子定都不会被折断羽翼,屈于内宅,潦了一生。
若真是她前世做了孽,那就报应在她身上,何苦要让自己的孩子承担这一切呢。
崔六娘神色郁郁,谢云祁握住她粗糙的大手,对她温厚一笑,“娘,都会好的。”
娘照顾父亲已经很辛苦了,是他不该纵着云荆胡闹。
主要是之前四房的堂弟抢了云澜的玉佩,云荆气不过,就一心想跟四房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