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山林了寻那些人的尸体,可是只有一地黑血,和野兽的爪印。
这岛上草木繁盛,按理说这些牲畜不会吃人才对。
没过多久,发疯的人越来越多,岛上的丹士,术士,方士,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拿着弓,弩,趁乱有意无意的猎杀着。
他们射杀的不是那些疯癫的人,主要目标还是那些身体无恙的人,尤其是族里的女人。
魁首大月蛮震怒,他们虽然有弓弩,这边有斧头,镐头,只有将这些人清除出去,才能止岛上之乱。
鱼林坡地,大月蛮披着一袭黑色的皮毛长袍,长袍宽松而厚重,领口与袖口处貂毛随风飘动,在这冰天雪地中更显威严。
腰间宽宽的皮带,镶嵌着几颗铜制的饰扣,别着数把柴斧,在月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两边厮杀了起来,大月蛮怒目圆睁,手中双斧,恰似猛虎出山,寒光凛冽,见到异族人便砍。
丹士,方士们结成剑阵,剑花点点,如繁星坠落,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亦是狠辣。
林间的疯癫的野兽被这血腥厮杀之气所引,狂奔而来,冲撞着激愤的族民。
苦战中,忽觉头顶风声大作,抬头一看,一颗巨石如小山般呼啸着砸落过来。
大月蛮喊了一声:“快闪开!”脚尖轻点,急速向一旁跳去。
巨石轰然砸在林间,尘土飞扬,木屑横飞,族民们躲避不及,顿时惨叫连连,死伤无数。
大月蛮稳住身形,目光顺着巨石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影影绰绰,竟有巨木搭建的投车。
那仅有的一辆投车,在一群异族人的操作下,缓缓调整着角度,显然是要继续发动攻击。
族民们与那些人砍杀缠斗着,大月蛮领着高铄华与敖蒙,避开正面纠缠的异族人,偷溜过去,投车旁那些人也并无防备,便被砍杀在地,顺便抢了他们一些箭矢。
有了这些弓箭,大月蛮,敖蒙,高烁华很快就扭转了战局,丹士,方士死的死,逃的逃。
林间异化疯癫的野兽也被砍杀殆尽,双手满是鲜血的族人们,欢呼雀跃。
可是这场战局,却是败局,参与的人回到家中,没多久便开始有了风弊偏瘫的症状。
有的似被抽走了半边身子的力气,一侧肢体全然不听使唤,绵软无力地耷拉着,仿佛那树枝被狂风折断后,只剩残躯在风中颤抖。
有的身体仿佛被一分为二,一半鲜活灵动,另一半却似陷入了无尽的扭曲,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控制那一侧肢体。
大月蛮只是感觉肢体微微麻木、疼痛,如同小虫在肌肤下啃噬,夫人只是接过了大月蛮的裘衣,稍晚点身体也起了异样,并沾染给了幼儿。
仅仅半日族中已经乱做一团,风弊的人们,忽的起身,鬼魅般的攻击着身边的人,疫病扩散开来,族中勇士仅剩下晚间没有参与战斗的裴智庆可以行走在大月蛮身边。
看着这情形,已经一只眼睛出血看不清的大月蛮,知道疫病厉害,咬咬牙,提着带血的刀走向妻儿。
裴智庆以为他疯了,忙冲过去阻拦。
大月蛮厉声喝止道:“别过来!”
裴智庆吓得一怔,血淋淋的大月蛮转过身来,强撑着,低沉压抑的说道:“吾死后,你需谨记,身体有异样者,格杀勿论,还有那些带来的疫病的异族人,不能放过他们。”
大月蛮横刀自刎,倒在妻儿身旁。
族中勇士只剩下了敖蒙与裴智庆,族民死伤过半,熊熊烈火,燃烧着具具尸骸。
没有人知道敖蒙是如何活下来的,大月蛮死后,敖蒙接管了这个族群,裴智庆因为和敖蒙意见不合,屡起冲突,愤而离开了。
两边没有再起过冲突,林间的兽鸟也恢复了平常,但族人再也不敢去捕林子里的鸟兽来吃,就这样过了一个甲子。
一甲子间,一波又一波的丹士,方士,很多人来到岛上。
而族人自那一战后一蹶不振,只剩下这孱弱的数百人。
一艘破旧的大船飘了过来,是些神情疲惫却又透着剽悍的蒙古人。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登上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此地。
为首的年轻将士,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甘,在他身后,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兵卒或坐或躺,身上的战甲破损,武器也随意地放置在身旁。
这些人上到岛上来,看到族群里老弱妇孺,便无礼的使唤,待吃饱喝足之后,问询了什么不死丹药,起死还魂的疯话。
族人们便把他们引向了东边,那时候还没有四四方方的城池,只有排排砖瓦样房屋。
阴差阳错,无心插柳,那些人竟在东边驻扎起来,后来又来登上岛的不光有丹士,方士,还有匠人和他们招募来的兵卒。
开山修城池,划海沟与我们隔绝,想当初,渤海国人来到这里,族民在这岛上自由自在数百年,整片岛屿都是族民们过活的家园,依海而生,傍林而息,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安稳宁静。
好心救助了那些异族人,谁能想到他们在岛上胡作非为,敖蒙讲我们我们无力抵抗,冲突对抗只会死更多的人,为求太平,只好让出一半土地,迁到西边。
再到这些兵士登岛,匠人们的到来,东边日益壮大,我们现在就只剩下西北角这一小块土地苟活。
族长说着老泪纵横。
南星问道:“那敖蒙族长呢?”
岳清澄一脸诧异的看着南星,却又很期待族长的回答。
族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敖蒙敖蒙已经逝去十多年了,这个族里我年纪最大,便把族人托付给了我,我本想着百年后,把族人托付给敖厉,可是敖厉这几年鲜少回来,根本见不到人。”
“敖厉又发生了什么?”金宝儿问道。
“敖厉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跑跳比别的孩子显得很灵活,速度也快很多,两鬓白发也很异样,从小就喜欢去东边玩,大冬天也不喜欢穿棉衣。”
村长话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笑着继续说道:“十六岁那年,冰天雪地的,他竟然带了一只鹿回来,寻常的鹿孩子们还是在林子里见过的。但他带回来那支很不一样。”
青菀很有兴趣:“鹿还有什么什么不一样的。”
村长摇了摇头:“那鹿四蹄漆黑,鹿身修长,白色泛蓝,鹿角分岔纵横如苍枝,颜色跟冰柱似的,胸脯的鹿毛幽兰似冰晶,那鹿尾飘逸,蓝芒流泻,宛如冰雾。”
金锦儿眨了眨眼:“前山塔摩萨窟外面哪些奇奇怪怪的兽类,五颜六色就是这样,好看的不寻常。”
皇甫流云好奇的问道:“好看的不寻常?那是不是可以去前山看看么?”
岳清澄打趣道:“去了估计就回不来了,我们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金宝儿气冲冲的:“你们先别添乱,族长那后来呢?”
族长陷入到了回忆中,愣了一下:“啊!后来?后来村里因为这异兽发狂导致疫病的过往原因,纷纷指责他,让这孩子把那异兽带走;自那以后更加孤立他了。”
陆清峯眼里闪烁出好奇的光,疑问道:“没想到老伯竟有如此过去,那是不是和敖蒙没有被染病存活下来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