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中午时分到达玉山脚下,望着茫茫大山,绵延山脉,他看准方向,深吸一口气,迈开坚定的步伐,开始攀登。山路崎岖陡峭,但对于从小生活在雪山下的秋离而言,如履平地一般轻松。
已经立春了,天气依然寒冷,因为靠近雪山,空气里夹杂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走在山路上,听着山林的虫鸣鸟叫,看着周边的花草树木,秋离心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心情舒畅。
这里虽然是玉山,不是秋离所熟悉的单狐山,但山石树木总有一些相似,登山对他而言就像是回家了。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了一抹金黄。秋离爬了一下午,只翻过了两座山峰,距离云雾峰还隔着好几座山峰与峡谷,便找了一个避风口,今晚就在此歇息了。
青城,飞云堡宴客厅。
唐霖端坐在上宾之位,飞云堡的大堡主刘一鸣,二堡主刘二满,三堡主刘三更陪坐在下首。
“唐副堂主大驾我飞云堡,让我飞云堡蓬荜生辉呀。”大堡主刘一鸣端起酒杯敬了唐霖一杯,言语里尽显谄媚之意。
“呵呵…”
唐霖对刘一鸣的吹捧很受用,轻笑两声,端起酒杯,二堡主刘二满与三堡主刘三更也赶忙端起酒杯,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这次突然造访,是受屠堂主所托。”唐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没有把刘家三兄弟放在眼里。
当然了,唐霖也有骄傲的资本,一来他是晋阳城丹堂的副堂主,三品炼丹师,是许多修行者巴结的对象;二来他是搬山境的高手,而刘家三兄弟两个炼器境,一个通幽境。
“不知屠堂主有何吩咐呀?”二堂主刘二满机警地嗅到了一丝机遇,顿时两眼放光。
“咳咳…”
唐霖故作姿态地轻咳两声,手指看似无意的敲击了两下桌面,刘二满微笑会意,起身殷勤地给唐霖斟满酒。
唐霖满意地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佯装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说道“由于蓟城瘟疫的缘故,让丹宗的名誉受损,各地分堂的日子也不好过。”
“蓟城的那场莫名的瘟疫是蓟城丹堂堂主王佩瑶造成的,她不仅私自研制禁药,而且还敢拿活人做试验,简直胆大包天,把丹宗的声誉全毁了。”
唐霖话说得很漂亮,把蓟城瘟疫的责任全部归咎于王佩瑶,把丹宗撇得干干净净,这也是丹宗如今上下统一口径,至于真相如何,众说纷纭。
“副堂主不用担心,现在百姓之所以如此群情激昂,其实是背后有人蓄意撺掇,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搞臭丹宗,从中牟利。”大堡主刘一鸣出言劝慰道。
刘一鸣作为飞云堡的大堡主与当家人,眼界与城府都是二堡主刘二满与三堡主刘三更无法比的,二堡主刘二满痴迷武学,不善言辞,更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三堡主刘三更为人轻浮,有些小聪明,好大喜功。
蓟城的那场所谓的瘟疫闹得那么大,蓟城死了一半的百姓,城主北宫启泽震怒,不仅当众斩杀了蓟城丹堂的所有弟子,而且还清扫了幽州所有的丹堂,可谓对丹宗恨之入骨,朝廷并没有因此责备北宫启泽,反而是下了一道安抚的旨意,可见当今皇帝的态度。
因为这件事,搞得朝野震动,各州更是掀起了一波打击辖区丹堂的浪潮,让丹宗损失惨重,最疯狂的莫过于镇北王,不仅打击了凉州境内的所有丹堂,甚至以危害当地安全为由,直接将凉州境内的丹堂全部封禁,把丹堂弟子驱逐出境。
因为这件事,朝中官员纷纷上书参镇北王嚣张跋扈,皇帝只是在朝堂上骂了镇北王几句混账话,却并没有实质性的责罚,底下的官员看皇帝的态度如此维护镇北王,他们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是父子,自己是君臣,这关系远近,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这些年,皇帝与镇北王虽然因为那件事,彼此心里都有了隔阂,不再亲近,但皇帝还是认镇北王这个儿子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对雪晴郡主如此宠爱,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疼爱。
刘一鸣虽身在朝野,但朝堂的局势他却看得更清楚,他心里清楚,如今皇帝年迈,太子未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若是站错了队,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大堡主所言在理,宗主与我们堂主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唐霖话锋一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丹宗声誉受损,各地分堂都受到了打压,若是就这样忍气吞声,什么事都不做,岂不是让天下人认为我们丹宗是好欺负的吗。”
“不知屠堂主有何打算?”刘一鸣脸上赔笑,心里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些时日,那个曾经在蓟城瘟疫一鸣惊人的神医秋离去到了晋阳城,两日前离开晋阳城,独自往玉山去了,我们堂主的意思是…”唐霖故意压低嗓音说道,“请你们飞云堡出手悄悄结果了他。”
“没…”三堡主刘三更刚要表态,“问题”两个字都到嗓子眼了,但看到大哥锐利的眼神,吓得狂吞了几口口水,硬生生把那两个字咽了回去。
刘三更虽然是三堡主,但是他这个堡主基本就是个摆设,平常根本不管事,最大的爱好就是流连于烟花柳巷,醉卧在美人膝下,飞云堡的一切事物,都是大堡主刘一鸣说了算。
“啊…”
刘一鸣眉头紧皱,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叹息道“唐副堂主,那个秋离我也略有耳闻,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练气境的修为,不足挂齿。我只是担心若是他突然枉死,就怕有心人会把罪名安在丹宗头上,然后再大做文章,到时候就怕…”
刘一鸣是聪明人,他话已至此,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等唐霖的反应。
唐霖听完,微微一笑,嘴角挂着一丝讥讽,说道,“这就要看大堡主的手段了。”
刘一鸣愕然,原来他们是要将这口黑锅扣在自己头上,难怪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呢,看唐霖的架势是吃定他们飞云堡了,若是答应,这口黑锅可不是他们飞云堡能背的,若是不答应,日后不仅是晋阳城的丹堂,估计丹宗都不会给飞云堡好果子吃,这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怎么,大堡主为难吗?”唐霖见刘一鸣半晌没有回话,眼里的狠色就显露出来,一双眼睛如饿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刘一鸣。
“呵呵…”
刘一鸣心里将唐霖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但脸上却还要赔笑,“唐副堂主说笑了,我们飞云堡还要仰仗你们丹堂呢,这种小事我们自然办妥。”
“那就好,那我就等大堡主好消息了。”唐霖说着高兴地跟大堡主碰了一下酒杯。
刘三更见自己大哥已经应下此事,顿时来了劲,开始展现他舔狗与吹牛的能力,把唐霖说得眉开眼笑。
刘一鸣看着自己的三弟跟唐霖这般小人在酒桌上聊得如此投机,说得如此热络,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内心感慨,“真是一路货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