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屋里人都不自觉抱紧双臂,气温骤降。
合欢小仙在进门的瞬间,就发现了厉鬼,那厉鬼的死状有些凄惨,吓得合欢差点就晕了,本想着逃跑的,但因担心商依米,一番纠结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外面恰值正午,阳气正盛。若非道行很高的厉鬼,一般来说是不敢出门。即便是道行高深,面对如此烈日,也会有所顾忌。
屋里的气温其实一直都很低,只是这些人太担心商琅的病情,关心则乱,才未能察觉。
身前的凌昙少年虽一直在浑身冒杀气,但也比对面浑身冒鬼气的好,至少杀气伤害不了她,厉鬼却有法力,能杀自己。
一双阴寒泛青色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面色铁青的厉鬼身穿破旧铠甲,生前约不过四十岁,半边脸已被烧毁,只留两颗泛白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铠甲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迹,尽管已是鬼魂,但还是传来阵阵恶臭,像从尸骨堆中爬出来的恶臭。
他动了动嘴,吐出一大口黑血,可见生前受过非人的折磨,厉鬼伸出一半白骨一半腐肉的手,指着床上虚弱的人,一字一字艰难的道“我……不过是来讨债的,你不要阻止我”
床幔挡着,合欢看不清楚床上人的面容,但见床沿周围亮着紫色光晕,将厉鬼的阴气一点点的隔绝在外。
那种气息合欢有幸见过一次,在紫薇星君来司命宫中做客时,她见过他手上的帝王魂。人间帝王皆受紫薇星君的庇护,紫薇星君将帝王魂投入司命的棋子中,被可由司命来安排他的命运,这一年代的帝王魂,该就是下错的那位。
听说今天生病的人是商依米的哥哥商琅,这就难怪司命让跟着她。看来,得帝王魂附身之人,便是这一世的商琅。
好不容易找到的正主,合欢怎么能让他在这里死掉。她手握储魂珠,壮了胆子,朝厉鬼吼道“休!休想!既然都死了,不如早点去投胎,我可以跟阎王爷说说情,给你下辈子安排到一个好人家”
面前厉鬼的道行不低,这要真打起来,她绝对是输的一方。心虚之下,合欢说话的力道也不由软了些,依旧躲在凌昙身后,她双眼微眯,右手暗自捏诀,一阵狂风在屋内突然卷起,卷得众人衣诀飞舞,屋子摆设纷纷碎裂。
红木箱子飞翻在地,青瓷花瓶碎成一片一片,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视线里一片黑暗。直到好一阵,耳边风声渐小,商依米慢慢睁开眼,对着一屋子东倒西歪的人,稍稍有些吃惊。
丫鬟们不知道为什么个个都趴在地上,年迈的商老夫人直接晕了过去,恰好倒在凌清淑的怀里。年幼的侄子被嫂子保护得很好,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发白,惶恐不安。
一屋子中,状态最好的就是宿弦,只见他一身白衣出尘,气质清冷,遗世独立。尽管身边的帷幔都已被吹得东倒西歪,他却连发髻都未乱半分。平静的视线一扫而过门口逆光处,那除了两道高瘦的人影之外再无其他。
这阵风来得猛烈又怪异,待平静下来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热闹的屋子少了一个人。宿弦平静无波的眸子稍稍一凝,盯着门口被吹得满头乱发的凌昙,从容的道“那姑娘不见了”
往后的日子,凌昙想起这一幕,都恨不得咬死那个丫头。只因在一堆人中,只有他和商家老夫人的模样最为狼狈,一人彻底晕了,一人被吹得像鬼一样。
凌昙的脸本就生得俊秀,此刻却黑如锅底。一头长发乱如鸡窝,一半遮住脸,一半胡乱披在背上。外衣松垮的搭在身上,露出雪白的里衣,凄惨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半夜乱窜的女鬼。
“呵呵!”原本寂静的屋子里,从身后传出一声轻笑。凌昙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一手扒开妨碍视线的头发,转身怒吼道“姓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衣着朴素的青衣男子站在门边,眼中满含笑意,他站直身子施然一礼,朝商依米道“郡主,可要许诺去将那姑娘带回来?”
在一屋子面色惨白的人中,唯独有两人自始至终都保持了一贯的冷静,一是宿弦,二是商依米。前者是一向清冷惯了,而后者,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此时的商依米似乎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好心情,她扬唇轻笑,瞧着凌昙气愤的模样,坏心的道“我与你同去,她可是我不远千里从懿城带回来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