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异人一边和姜子牙解释,一边带着他走进朝歌城内。
从城门穿过的时候,姜子牙还注意到城门两侧粘贴着罪己诏,上面将殷寿的罪状细细的记录,还承诺日后一定改善。
姜子牙只感觉自己在听说书故事,等宋异人把他带到张家酒楼里给他安排活的时候,他还在走神。
“贤弟!”
宋异人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姜子牙微微张嘴愣着,哭笑不得,赶紧摇他肩膀,让他回神。
“贤弟,我在朝歌城内有三五十座大小酒饭店,等会儿我让这家管事来和你一叙。以后每家酒饭店都让你开一日,周而复始的轮转,就当作你的生涯,如何?”
这简直就是白吃白拿的活计,姜子牙有些羞愧,但他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活计,只好拱拱手接受。
可姜子牙没想到,等到宋异人走后,管事口中日日红火的酒楼却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酒楼的小二和姜子牙呆坐在一起,从清晨一直盯到下午,备好的菜还是原封不动。
到了晚上,姜子牙苦着脸回到宋家庄,宋异人得知今天的本钱全都折进去,分文不挣时也有些意外。
但他没有埋怨姜子牙的意思,一样好酒好菜的招待,还安慰他不过是一时失运。
第二日,宋异人带着姜子牙去了另一家酒楼。
这次倒不至于分文不挣,但和往日的生意比起来,姜子牙的出现直接让酒楼的生意腰斩。
第三日,又换了一家酒楼,这次生意只有往日一成。
第四日,再换,生意只有往日三成。
哪怕姜子牙什么都不做,人也不在酒楼的厅堂出现,而是躲在后厨,一样会让生意下滑一大截。
最好最好都是腰斩。
“天杀的霉神,老爷还真是心善,这种倒霉玩意还愿意当兄弟看。”
“当兄弟看?换我对亲爹都没这么好!这每天亏的钱是哗哗往外流啊!”
两个闲着没事的小二窝在角落里的桌子上闲聊,嘴里都是对姜子牙的鄙夷和埋怨。
他们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可姜子牙再怎么无能,好歹也潜心修道四十载,不至于隔着十几步远就听不清。
“……我出去一下。”
姜子牙垂着头往外走,管事看出他脸色不好,冲到那两个小二身后,一人一巴掌。
但他转头看着姜子牙的背影远去时,还是由衷的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有两个客人走进了酒楼。半个时辰过去,酒楼稀稀拉拉的也算是坐满了。
在巷子里看到这一幕,姜子牙自嘲的笑笑。
他不想再回宋家庄了。
宋异人对他这么好,他不能明知自己会害了对方生意,还往对方身边凑。
即便宋异人不会在意这些钱,即便宋异人对他几乎是无限度的包容,即便宋异人承诺过养他一辈子,但他姜子牙不想当个废物。
如果他是个愿意放弃自己的人,他就不会苦苦坚持修行四十年。
姜子牙就像个游魂在朝歌城内晃荡,路过驿站的时候,他取出姜文焕送给他的玉佩,递交给驿站的官吏,让他们交还,等官吏想让他留下个消息的时候,姜子牙已经消失。
天大地大,我居然无处可去?
天尊你说我能享人间之福,福在何处?
你说成汤数尽,周室将兴,可国师李靖让成汤蒸蒸日上。
你让我下山封神,扶持明主,可我简直就是个灾星,连家酒肆都管理不好,我能扶持什么明主?
轰!
空中雷霆闪烁,片刻之后大雨倾盆。
街头巷尾一片嘈杂,所有人都赶着回家,可姜子牙茫然地抬起头,只能从雨水中听见老天爷的嘲笑。
他也懒得用法力避雨,淋着雨有一步没一步的瞎走,晃到一条铺砖的长街上,随便找了处屋檐席地而坐,任由雨水把他的胡子头发黏成一团。
他脑子里又浮现出“天命”两个字。
天命,天命呵,天命啊?天命呐!
姜子牙咬紧牙关,忍不住举手指着天,带着些冤枉,带着些委屈。
用带着哭腔的语调,沙哑的声音,低吼着:“你凭什么给我这样的天命?”
吱嘎——
一旁的府门被推开,里面出来个硬挺端庄的男人。
姜子牙低下头,拱手致歉,转身就要走。
那人却伸手挽留:“进来喝杯暖茶吧。”
说罢也不等姜子牙回答,拉着他就往府邸里走。
经过大门的时候,姜子牙的余光扫过府门上的牌匾,上面是三个金漆大字。
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