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焕只派来一个人?”
鲁雄用力眨了眨眼,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可再睁开眼,对方还是只有一个人。
披头散发,身着朴素的淡黄色道袍,双手背在身后,身边飘着一杆姜字帅旗,闲庭信步。
鲁雄并没有因为来敌孤身一人就轻敌,多年与疆场为伴的本能在提醒他,对方表现出来的轻松背后,并非是什么没有自知之明的愚钝,而是不屑这一座城的自信。
凡人哪能拥有这种自信,即便是闻太师也不敢狂妄至此,也就是说,来人绝对是得道真仙。
“李大人,你也是修行中人,可曾见过此人?”
李靖摇摇头,他比鲁雄更能意识到来人之可怕。
因为在李靖的感知中,甚至感觉到对方一丝一毫的气机外泄,能做到这种程度,仅有三种可能。
要么对方修行的是真正的顶级传承,通天大道,甚至优于元始天尊亲自优化过的香火金身法。
要么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或者最不妙的第三种情况——两者兼备。
陈塘关的将士们全都屏气凝神,仿佛对面走来的不是一个老道,而是一座泰山。
黄龙真人就这样一人与一城对峙,缓缓走入长弓抛射的范围之内,止步。
“请李靖出来答话。”
李靖向前一步,凌空虚度走出城墙垛口之外:“来者何事?”
黄龙真人脚下升起祥云,笔直升高到和李靖平视的高度,从袖中取出一封战书,一字一句重复起来。
“殷寿无道,天灭成汤!……”
李靖默默听完,算是明白姜文焕造反的真正动机了。
推翻成汤统治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报仇!向毒害他大姐,碎尸老父姜桓楚的殷寿和妲己报仇!
念完姜文焕替自己准备好的战书,黄龙真人仔细地收好战书。
这可是我徒弟发自肺腑之言,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墨宝啊,得珍藏。
什么?姜文焕说陈塘关破才愿意拜他为师?现在还算不得我徒弟?
陈塘关这不就要破了嘛。
“李靖,若你还有三分良知,就该明白是非何在!何不归降东鲁,共诛暴君!”
不等李靖答话,鲁雄就怒吼道:“陛下一时昏庸,姜文焕就得起兵造反吗?他心中有怨就鼓动战乱,每一处埋骨地得汇聚多少百姓的怨愤,他在乎吗?”
“照你这么说,难道东伯侯惨死暴君之手,我东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成!”
鲁雄捶打着城墙咆哮:“为何不信任我等,九间殿冒死进谏的大臣们你们难道看不见吗?梅大夫被烤成焦炭也要直言的决心你们感受不到吗?朝臣百官不会坐视不理啊!为何非得走到血流漂橹之境遇啊!非得让天下百姓苦上加苦吗!”
“你们相信暴君能改过自新,没道理让我们也得相信。公道不在,就别怪我们以这种方式讨回公道。天下百姓之苦不是因东鲁而起,真要怪就去怪那个暴君吧!”
面对黄龙真人铿锵有力的答复,鲁雄无言以对,只能扼腕叹息。
李靖倒是没太多反应。
他对殷商本就没有太多归属感,回忆起李景的记忆之后更是再淡漠三分。
殷寿性情大变的事他也听鲁雄提起不少,他也对鲁雄期待殷寿有朝一日能够改过自新的想法不甚认可。姜家惨遭剧变,姜文焕决定起兵造反也有他的道理。
但理解不等于支持。
他不得不顾及陈塘关,顾及自己的家人。
他必须考虑,现在支持姜文焕,就会和东鲁一起背上逆党的名号,只要朝歌一日不破,就势必会有源源不断的战火在陈塘关燃起。
爱戴他的百姓,祥和宁静的日子,都会在战火中化为灰烬,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自己可以冒无数种风险,但身边的人不行,否则他存在的意义何在?
这城,必须得守。
“姜文焕就派出你一个人,什么意思?不会就只是来下战书的吧。”
黄龙真人微微摇头:“我是来破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