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脸如寒霜,沉声道:“灵泉会盟后这十年来,孤王只道金司城会有数十载太平日子,只可惜,玄山城狼子野心,屡次欺辱金司城。四年前,孤王差人以二十乘雷斧车去玄山城换粮,安王非但不守承诺,在粮食里掺入沙石,更在粮船上埋伏刺客,重伤神弓监偃师花自在。”越说越怒,一掌击在木桌之上,“哐啷”一声,茶具震落在地,摔得粉碎,又高声续道:“昨日在城北,孤王遭人刺杀,加之宫道长所说的渔民屡屡被害之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玄山城安王下的毒手。其目的是恃武立威,想要金司城臣服于玄山城,这霸道野心人尽皆知。玄山城养精蓄锐已久,恐怕几年内便要横渡赤沙河,北图金司城了。”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大觉观众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便在此时,角落一个清明的声音大叫:“王上,是谁重伤我阿爹?是谁?”说话之人正是花自在的儿子花不暖。他本来就厌烦这些江湖上的规矩客套,正自百无聊赖,陡然听说“重伤花自在”,如何不急,终于大声叫了出来。
南宫烛见花不暖几步抢到厅堂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花不暖,王上正在商议大事,你速速退下,倘若因你贻误了一时半刻,如何是好?”花不暖道:“师父,我阿爹是被谁暗害的?”南宫烛脸上变色,厉声喝道:“为师让你退下?”花不暖双眼缓缓的扫视堂前,拜道:“师父恕罪,我只是想问一件事,究竟是谁害了我阿爹?”南宫烛眉头蹙起,欲要出言喝骂,可又碍于众目睽睽,正犹豫间,禹王已听出端倪,冲着南宫烛摆手笑道:“罢了,事出有因,他想必是偃师花自在的孩子。”
南宫烛身子微颤,欠身笑道:“王上明察秋毫,花不暖正是花自在的独子!”禹王见花不暖满脸怒气,暗暗诧异,大声道:“花不暖,你爹花自在是被玄山城的安王谋害。安王知道你爹偃术精绝,又不能收纳到麾下为他所用,便暗中派高手事先藏匿在粮船内,伺机重伤你爹。”说罢,重重的叹息一声。
花不暖怒气憋了许久,待禹王说完这番话,眼圈儿也红了,只拼命用力含住泪水,心想:“若不是这红衣女子,阿爹不会四肢瘫痪,受尽折磨,我娘也不用日夜操劳。”又想到两个月来在大觉观受尽欺凌,不禁茫然失措。宫士修大步走上,伸手按在他肩头,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南宫烛脸色铁青,厉声道:“你这逆徒,哭丧个脸做什么,问也问完了,还不快点退下。”禹王横眼向南宫烛一瞪,凛然色变,说道:“孤王生平最敬重忠臣孝子,花家小子痛恨玄山城乃大孝之举,有何不妥!”南宫烛见禹王疾言厉色,威势迫人,连连点头称是。
禹王站起身来,凝眼望向花不暖,扬声说道:“从今以后,你更应该苦练武功,为你爹报仇才是!”花不暖一愣,咬紧牙关,正色道:“王上说的对,花不暖记住了!”说着,不自禁又想:“楚伯伯都胜不了那个红衣女子,我又怎么胜得了她?”顿时又觉无比泄气。宫士修瞧出他的心思,说道:“只要你勤学苦练,定能有所成就。眼下还是要修身养性,不要胡思乱想………”不料花不暖一言不发,忽地转身向外奔去。
走出厅门,望向天空,但见清风徐来,旭日在天。花不暖没精打采的转回伙房外院劈柴,对着木桩狂劈了半晌,到后来全身酸软,确实再也劈不动了,只得坐在木桩上喘气。坐了一会,感觉心中烦闷之感消减不少。忽听身后有人嘿嘿冷笑,花不暖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身后那人咧嘴发笑,白须垂胸,左手提葫芦右掌托着个油纸包,正是贺伙头。
花不暖哈哈一笑道:“贺老儿,王上的午膳还没张罗好,你胆敢喝酒取乐!”贺伙头干笑一声,就地挑了个木桩坐在对面,将油纸包卤鹅放在居中木桩上,取过酒葫芦,拔开木塞,顿觉酒香四溢。他举起葫芦仰天喝了一大口,笑道:“酒真是补药,能排忧养神!”说着,撕下大块鹅肉,一面吃一面说道:“今日真是走运,灶王爷显灵,赏了贺老儿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敬灶王爷!”花不暖突感莫名其妙,挠头道:“贺老儿这话,我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