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伙头走上两步,怒骂道:“臭小子,胆敢打我。”一把揪起半睡半醒的花不暖,往外便走。花不暖被他一双眼一瞅,浑身发软,尴尬笑道:“原来是贺老儿呀,还当是那红衣女子呢。”说着,长吁了一口气,续道:“莫见怪啊贺老儿,噩梦中误打了您老。”
“臭小子,你倒是打呀!什么红衣女子绿衣女子的,我看你是活见鬼了!”贺伙头笑骂道。花不暖忙挣脱开他手坐在床头,一边缠着布带绑腿,一边赔笑脸道:“贺老儿,再给花不暖一千一万个胆,也不敢对您动手。”贺伙头失笑道:“臭小子,算你会说话。”花不暖穿戴完毕,一拽贺伙头,低声道:“贺老儿,我们走。”
“往哪儿走?”贺伙头哈哈笑着,斜眼往桌上瞅去。花不暖一拍脑门,拿起坐上油纸包,递过去道:“昨晚在屋里等你许久,后去你屋里找你不得,嘿嘿,留下这只卤鹅,孝敬您老。”却对后山之事只字不提。贺伙头接过一瞧,嗯了一声,淡淡的笑道:“臭小子还有点良心。禹王驾临大觉观,非比寻常,这几日伙房会很繁忙,日头未出便要起来,知道么?”花不暖答应一声,看看天色尚自昏暗,随着贺伙头往伙房去了。
这日清晨,南宫烛早早的领着禹政和蒙获,南宫邈等内室弟子前去后院东厢房给禹王请安,众人正自闲谈,忽听得房前一阵急促脚步之声,接着几个人手捧托盘走入房内。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给王上奉早膳来啦!”听声音却是花不暖。花不暖领着几个伙夫将早膳在桌上围了一圈,齐声道:“王上慢用!”便要退下。禹王端坐在椅上不动,一眼瞧见花不暖,摆手道:“你叫什么名字?昨夜指证驼背老汉的便是你吧。”花不暖道:“我叫花不暖,王上还需要用什么,请尽管吩咐。”禹王笑着点点头,指着桌上一盘点心,轻轻的道:“这香酥苹果,孤王二十多年都未吃过了……唉,不知味道有没有变。”
南宫烛见禹王脸色黯然,忙道:“王上二十年未见这香酥苹果,还能一眼认出,真是好记性!”禹王听他奉承,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政儿,你娘最爱吃的,你也尝尝。”说着站起身来,掰了半个香酥苹果,递到禹政面前。众人见禹王脸上尽是伤感,都微感奇怪。禹政咬了一口,双眼含泪道:“父王,娘再也不得见了。”禹王拿起另外半个香酥苹果仔细端详,突然猛力往石板上摔落,喝道:“倘若不是为了生下你这孽障,妮儿定能等到孤王回来。可怜妮儿与我恩爱一场,竟没来得及给她名分。”
闷响一声,苹果碎散一地,禹政身子颤抖了几下,脸色惨白,眼眶中泪珠再也含不住,洒落下来。众人见禹王色变,都胡乱猜想起来。
禹王颓然回座,扶桌坐下,抬头望着这房间四处,思潮起伏,喃喃自语道:“妮儿,二十多年过去了,这故居丝毫没变,可你……”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渐转和缓,说道:“孤王睹物思人,失态了。用完早膳,传太素门和普禅院两派到厅堂奉茶。”众人依旧在房内伺候,蒙获与南宫邈分头去西厢给两派传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