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暖睁着清亮的双眼,一本正经道:“花不暖,向王上禀告,绝没有半句不实的话。”
众人听他说的诚恳,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不禁暗暗称奇。禹王一直在旁静听,此时接口说道:“大觉观弟子既然这般亲眼目睹,自是信得过的。”宫士修道:“原来驼背老汉是在三位禅师面前故作瘸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此说来,驼背老汉这是欲盖弥彰,他才是真正下毒害人的凶手。”他欣喜的望了望陌无争,又笑道:“好,无争这孩子,我早知他为人率直,果然没有堕了太素门的名头。法真禅师,还有何话说?”
众人都向法真望去,只见法真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双手合什行礼,静静的道:“禹王,事已至此,老衲也始料未及,适才宫道长爱徒护师心切,被老衲护身咒力所伤,法觉师弟又身中奇毒,那么查找这下毒人之事暂缓,我们就各自回去帮他们疗伤。”禹王淡淡的道:“嗯,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都歇息去吧!”法真、法觉齐声念句佛号“阿弥陀佛”,便要离开。
厉闯怒喝::“老和尚……冤枉陌师兄也就罢了……还害得訾师弟身负重伤……”说着站直了身子,瞪视着法真,脸上尽是恨意,宫士修一手拽住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正才所以受伤,实在是担心我被暗算,却跟法真禅师无关。”法真、法觉心中不是滋味,一齐提了禅杖,往观内走去。
南宫烛领着禹王也起身往后院而去。禹王见陌无争眼圈通红,走近身去,低声道:“陌无争,你们今晚就在大觉观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陌无争抬起头来,哽咽道:“多谢禹王!”南宫烛忙道:“陌道首今日解救王上,大觉观上下没齿难忘。”他顿了一顿,又道:“三桥四桥,你们好生招待客人,不得怠慢!”周三桥、周四桥与其他大觉观弟子自以为柴黑子害死几名同门弟子,对太素门又畏惧又怨恨,很不乐意与太素门人为伍,但禹王之命不能违背,只得勉强答应。
宫士修待禹王、南宫烛等进到观内,这才俯身为訾正才胸口推拿,岂知訾正才气息微弱,似转眼便要死去。宫士修忙伸手按在他心口,一股浑厚的心咒之力推送过去,只见訾正才脸色由苍白渐转红润,又喂了几粒龙胆血藤丸,那里还敢停留,抱起訾正才,随着谢三桥、谢四桥急奔而入大觉观。
花不暖四下里张望,众弟子早就一哄而散,宽大的石坪上已是空空荡荡。傍晚刮了半夜东风,这时便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花不暖想起白日里和贺伙头约好了,自己从家里带来了沫姐整治的卤鹅,让他带上酿的美酒,二人就在自己房间饮酒吃肉。想到这里又抬起头来,望着天边一轮残月,不知不觉已是子夜时分。
走了一会儿,回到后院偏僻的小屋,从床铺上拿下包袱,取出两只卤鹅、一包干炒黄豆放在一尺见方的桌面上,然后取过椅子坐在门边,对着幽静的长廊默默的想着他的诸般心事:“我在大觉观修习两月,不知何时才能练到高深的咒印术法?红衣女子重伤阿爹,本该去找她报仇,但以我现在的修为,莫说查不出红衣女子来历,即便查出来了,又怎么奈何得了她?”他站起身来,望了望长廊深处,依旧不见贺伙头身影,又想:“阿爹四肢瘫痪,娘亲又要忙于生计,幸好老天长眼,平白无故捡回来个心善的姐姐,能帮忙照顾阿爹,料理些家务。”想到了元小沫,心中烦恼便消减不少。
又等了一阵,但见暗蓝色的天空下,黑云不断重叠的堆积在一起。花不暖暗忖:“贺老儿莫不是见今晚下雨,就不来了,还是自个儿找上门去。”他拿了油纸伞,将下酒菜重新包好挎在背上,到西北院去找贺伙头。到得贺伙头屋前,却见屋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花不暖叩了几下门,叫道:“贺老儿,说好的带上好酒到我屋里来,你却说话不算数,非得让我把卤鹅送到你嘴边上么?”却听不见屋里回应声。推门进去,见屋里黑灯瞎火的,心想:“原来贺老儿不在家,莫不是忙着给王上准备宵夜。”便又冒雨往西院伙房赶。
雨下得正急,花不暖打着油纸伞,孤零零的走在长廊上,突然月光照射下,远处院墙上一个身影迅疾掠入,花不暖心中奇怪:“莫不是遭了贼了!”忙躲在院墙外柴垛后,随手拿了根一丈有余的圆木棍,只盼那贼人一出来便来个人赃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