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默默的挪了一个位置,两个人中间空出来,很快有新的人补上。
相顾两无言,程昱想。
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在顾,季昀从始至终都没搭理他。
登机时,季昀率先起身,程昱跟得再快,中间也多了好几个人,完全隔绝了他近季昀身的可能。
季昀的位置靠过道,一排三个座位,靠窗的那个已经有人在了,中间那个还没来。
最后再看一眼消息,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江邈很少睡到这个时候,也许今天公司里有什么特殊的事情,绊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抽不出时间来。
算了,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一次的疏忽,姑且放过他好了。
季昀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兜里,一抬头就对上程昱带笑的眼。
“我的位置在里边,请问能让我先进去吗?我在这儿堵着路了。”
程昱指了指中间空着的那个,似乎也对这样的孽缘感到啼笑皆非。
季昀起身让他进去,重新坐下后,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把二十四年来有可能做过的不太道德的事都想了一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这个人素来与人为善,绝不存在作恶多端的情况。真要有的话,无非是这些年来跟江邈在床上那点事。
江邈绝对是个非常称职的爱人,所有的一切都能尽善尽美,每天可以加好多分,很少会因为其他事情扣分。
唯一能被不断扣分的事,有且只有在床上不加节制、一味索取的时候。扣分的理由还是因为他故意挑刺,“合情合理”的把江邈的分数控制在一百左右。
江邈放纵,难道他就不想吗?
善恶到头终有报,季昀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当视线里满是云的海,无尽处是橙红勾兑的岸,季昀听见旁边的人问他。
“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昀第一次正眼瞧程昱,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他说:“我老公是个很好的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我了。”
程昱:“……”
原来厌恶他的靠近,不是因为不喜欢男人。
惦记的人心里惦记着另一个人,这一瞬间,程昱心里没来由的酸。
如果早一点遇见就好了,这样他的占为己有就是光明正大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得他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狐狸精。
“我十七岁认识他,那时候同性婚姻还不合法,我们藏在不为人所知的角落谈了好多年的恋爱,然后在能领证的那天第一时间跑去民政局,排了好久的队。”
程昱:“哦。”
他不太喜欢季昀这不合时宜的分享欲。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程昱干巴巴的道。
“季昀。”
许是因为程昱挑起的话端,让他想起了记忆里跟江邈有关的那些美好的事情,季昀对程昱少了些偏见,他从不吝于对程昱这样祝福他们的人施以善意。
季昀。
程昱咀嚼着这个名字,变得更贪心了一些。
“刚才我见你一直在看手机,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明明知道那个答案,私心里却不想提起,程昱并不唾弃自己。
他清楚自己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我老公。”季昀并不避讳。
大多数人都说他们这类人有病,可他生来如此。
只不过是他刚好爱上的人性别跟他一样而已,世人凭什么因此而给他们判罪?
“已读不回,指不定是在跟谁鬼混呢。”
季昀眸色生寒,“他不会。”
“怎么,男人之间还能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图一时的新鲜,玩玩儿而已……”
程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冰冷成这样,凄神寒骨。
“少用你龌龊的心思揣度别人。”
寒凉的嗓音入耳,程昱气得想笑。
没见过这样不识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