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沙发上打游戏的贺胜：就是，这已经不是猜测和秘密了。天南地北的所有亲戚你们不都告诉了吗？

贺旗开：不是。我没表达清楚，这样——算了，不让你们猜了，我宣布——贺胜同学这次中考——考进了黄山市前五十名！大吉大利——应该是可喜可贺、可圈可点、可——可是太好了！

说到这儿，贺旗开自己先是震惊，接着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儿子，这次可真给咱老贺家、贺氏家族长脸啦！

林清梅应该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她快步走到贺胜身边，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儿子行，果然行！

然而，贺胜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表情显得很平常。他轻轻挣脱，慢慢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说：又不是状元，至于激动成这样吗？前五十，要是在过去，估计都上不了大榜。

贺旗开还是很激动，挑起大拇指：我儿子，能成大器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

“然后——你可别甩词儿了。”林清梅松开儿子，又疑惑地追问消息来源。

贺旗开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是我们办公室主任温泉告诉我的。

林清梅连连点头：应该是非常可靠的消息，很权威。

贺旗开郑重其事地挥了挥手：我强调一下，此事可千万要保密，不能到处宣扬。

说着，他还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好像有人在偷听一样，就怕这个消息会不胫而走似的。

“切——”贺胜手中的游戏没有停，从牙缝中挤出这不屑一顾的字。

贺旗开与林清梅面面相觑——

这小子这么有底气吗？可前一段时间为什么那么焦躁？

林清梅平静了一下心情，说：快吃饭吧，我给你再热一下。

贺旗开微微一笑：不想吃了，高兴都高兴饱了。不对——得整两盅……

…………

夫妻二人依在床头，贺旗开手中捧着一本《材料写作100问》，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眼睛专注地在书页上扫过，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可能是书中的要点吧。

林清梅慵懒地躲向床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滑动着。突然，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向丈夫，认真地说道：

“旗开，今天李大嫂去小卖部跟我聊了很多，她给出建议，最好去黄山一中新校区附近租房陪读，包出租车接送不是最佳解决方案。她的意思是同样花钱，还费时间，又不——安全……”

贺旗开听到这些话，脸上的犹豫之色愈发浓重，他缓缓合上书，纠结又担忧地说：

“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这可不好办呐。你看啊，咱们家小卖部，虽说不是什么大买卖，毕竟是咱们一项经济来源——主要是你多年的心血，要是没人照看，那些老顾客指不定就跑光了，生意说不定就一落千丈。再说，两头跑？你根本忙不过来啊。”

林清梅心里说：让我两头跑？我就算忙过来，那累得也离“三加一”不远了。

贺旗开额头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再说了，去黄山一中新址那边租房，我上班的路程可就远了太多太多。每天需要早起不说，中午基本上就没有时间休息了。老话儿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到了单位累得没精打采的，怎么能把工作做好？万一因为这影响了工作表现……

林清梅没有应和，静静地听他说着。贺旗开越说越焦虑，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要把心中的烦恼都搓走。

“而且，去那边租房，租金肯定不便宜。加上儿子的生活费、书本费等等，总体开销可不是小数目。咱们家的存款能支撑多久？总不能为了陪读，把家底儿都掏空吧？”

林清梅：就算掏空又咋的？为了我儿子，啥都能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