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央巡捕房,卢小山下班刚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个人叫住,“表哥。”
卢小山循声看去,原来是自己的表弟鱼仔,卢小山略显吃惊,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有些愠怒道:“你来干什么?”
鱼仔,是军统上海站的内勤,内勤与外勤最大的不同之处是缺少了些警觉和危机意识,今天他外出办事路过此地,正好撞见表哥,竟然忘了自己和对方的特殊身份,冒失的向表哥打招呼。
鱼仔也意识到犯了错误坏了规矩,面露愧疚,卢小山冲他使个眼色,鱼仔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一家江西菜馆,卢小山与这家餐馆的老板熟识,老板会意,给安排了一间隐秘的隔间,两人坐定,鱼仔迫不及待的开心的说道:“哥,好长时间都没你消息,我都急死了,又不敢向别人打听,所以今天见到你我就......”
卢小山此时也生不起气来,毕竟在上海做这种玩命的工作,身边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他也时常惦记表弟的安危,他看了看窗外,说道:“站里有76号的奸细。”
鱼仔大惊失色,瞪着眼睛陷入极度恐慌中,卢小山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得到这个情报后,站长和要害部门的人员都及时转移了。”
鱼仔木然的点点头说:“怪不得好久也没看见站长和一些高层了。”
卢小山说:“现在站里只有负责内勤的副站长和你们这些底层职员留下来以身作饵,一是稳住奸细,二是有时间好查出奸细的身份,我潜伏的身份只有站长知道,你不要跟站里任何人说。”
“哥,这我还不懂吗,你放心,哥,那我还回去吗?”鱼仔一脸苦相的问。
卢小山说道:“你要回去,还不能让人看出来你知道了内情。上海站是利用法租界的贸易公司作掩护,日本人和76号的人不敢轻易去抓人,再者他们还想利用上海站钓出我们所有外派潜伏特工不会对你们动手,所以你们暂时是安全的,我现在已经和站里断绝了联系,你以后不要来找我,甚至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附近。”
鱼仔点头连连应诺,菜上来了,卢小山特意给鱼仔点了他爱吃的家乡菜,鱼仔狼吞虎咽的吃着,看的卢小山甚是心疼,鱼仔这种低级职员,收入微薄,生活很是清苦,尤其潜伏在上海,经费时常接济不上,鱼仔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卢小山不能久留,让鱼仔慢慢吃,再嘱咐几句就先行离开了餐馆。
卢小山走出餐馆,心情烦躁不堪,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走着走着,突然感觉非常不好,虽然眼睛和耳朵充里斥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嘈杂声,可是空气中却让他感到有一种可怕的宁静,静的让人心慌,特工的敏感神经让他后颈的汗毛直立,他停下脚步,马上转身快步向巡捕房走去,继而奔跑起来,他想着不管怎样只要躲进巡捕房就安全了,眼看就要跑进巡捕房大门,突然被一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的人围住,不由分说就将他按倒,不待他大喊,就被堵住了嘴,扔进一辆汽车,卢小山紧闭双目,脑海里不停回响“完了。”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却在凝固。
76号那间光亮洁净的刑讯室里,卢小山被绑在刑讯椅子上,眼睛微启,内中却毫无生气,冷智江从桌子后绕出来,靠近卢小山来回踱步,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卢小山,江西赣州人,军统临澧特训班毕业,军统安插在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的特情人员。”
卢小山沉闷的说道:“我是叫卢小山,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临澧特训班,什么军统,我是公共租界中央巡捕房的警官,受租界法保护,你们没有权利抓我,我要给我们督察长打电话。”
冷智江笑道:“别急,到了这里只能遵循我的法律,李阿唐,又叫鱼仔,你的表弟,刚刚和你一起愉快的用餐。”
卢小山听到这,心里猛然紧抽了一下,继而强壮淡定的说:“你也知道他是我的表弟,我们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吗?”
“可他是军统上海站的。”
“我想你们弄错了,我这个表弟心性纯良脑袋迟钝,他怎么可能是特工,况且,就算他是什么狗屁军统特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智江发出渗人的冷笑,“卢小山,我已经准确的说出你的简历,说明你的情况我都掌握了,你再这样硬撑实在没有意思,鱼仔这时候应该还在餐馆,要不要我把他叫来?”
卢小山听到这顿时萎靡,他的表弟现在是他的软肋,他不愿意表弟也被抓进这吃人的魔窟,只要进到这里的人,不死也扒层皮。
冷智江看到他的话已经起了作用,紧接着用十分严厉的口气说道:“我向来不喜欢刑讯逼供那一套,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也不希望我做出我讨厌的事吧。”
卢小山知道,表弟作为筹码是绝对难逃过一劫了,除非自己招供,遂把心一横说道:“没错,我是军统上海站的外勤人员。”
冷智江拍拍卢小山肩的头,说道:“这就对了,我是很想和你合作的,可是合作总要有个态度,既然你承认了军统身份,那么也不用我多问,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卢小山叹口气,慢慢说道:“两周前,上海站查出有你们的人,所以通知我静默,并与我断绝了联系,让我等待唤醒,我之前的上线也和我切断联络,所以我现在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冷智江显出很失望的样子,摇摇头叹道:“卢小山,你这样子要我怎么和你合作啊,不过我依然保留与你合作的态度,所以我不打算对你采取过激的行为,可我却不在乎把这些刑具用在你表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