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到了德州,彼时德州刚刚被日军占领,城里城外一片混乱,他花钱买通了警察局,调出案件卷宗,里面记录的大体和林江城描述的一致,他查看了四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坂本二郎,其它三具他也判断出是满铁特别行动组的人员,他从尸体中找到了勃朗宁m1906的子弹,那通常是女士用的手枪,俗称掌心雷,也证明了林江城所说的那个女杀手,可案卷里没有记录,现场也没有女杀手的尸体,说明女杀手逃走了。
坂本二郎致命的一枪是勃朗宁手枪打的,而满铁行动组其中一人也是被勃朗宁手枪打死,说明女杀手的目标也是坂本二郎,却不是满铁的人,那她是谁?关东军情报本部和保安局这样的特务机关从没有女行动队员,更不会配备勃朗宁手枪,可以排除女杀手是关东军方面的人,那想要截杀坂本二郎的除了满铁和关东军还有谁?虽然林江城的描述里有这个女杀手,可现在查到的刺杀细节,更加令松田迷惑。
松田调查完收好全部案卷,联络到当地驻军,将警察局涉及到案件的警察,连同验尸官和停尸房的看守一并秘密处决了,这些人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死。
松田处理了四具尸体,并将坂本二郎的骨灰带上顺着林江城的足迹一路追查,他在南京车站找到了当初正好撞见林江城的两个铁路工人,又找到了混沌摊主和货栈的长途货车司机,他们都证明了林江城没有说谎。
松田一路调查完回到梅机关复命,证实林江城没有问题,可是那个疑问也深深刺激了坂本一郎,除了满铁和关东军,还有谁想杀坂本二郎呢?源头会在哈尔滨吗?
“松田君,看来你要去趟哈尔滨了。”坂本一郎看着窗外,眼神阴郁。
松田调查排除了林江城,也证明了情报的真实性,坂本一郎放下一半的心,另一半就是那个神秘的女杀手。而至于林江城,既然没问题,与弟弟又有着生死渊源,又是来自哈尔滨的外地人,在上海没有根基,没有社会关系,背景青白,似乎可以为己所用,正好此时在街头撞见了林江城,又看到其境况不佳,正合心意,他要通过青帮张老大的关系,将林江城安插进西村的樱花社。
樱花社虽然此时已经不再担负间谍组织的任务,可还是掌握在西村手里,西村利用樱花社做军队的生意,可背地里还做什么坂本一郎一直想搞清楚,他要寻机找到西村的把柄,聪明机灵的林江城是最好的人选。
林江城却心里打鼓,他拿不定主意,要找于小北商量,他来到76号附近,等于小北下班,两人找个僻静处,林江城把事情说了,于小北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觉得这是好事,你成为坂本的人更有利于我们的工作,而且坂本一郎不管有什么意图,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的意图才好应对,你答应他的安排,今后我们就在樱花社碰头,我是樱花社的人,正好为我们合理见面创造了机会。”
林江城同意于小北的意见,可他不知道,他的身份会因此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转变。
第二天林江城来到大光洋行找张老大,张老大在青帮的辈分不低,比杜月笙还要高一辈,可在青帮里的地位却远不如杜月笙,除了自己的大光洋行,还有几间烟馆,两家赌坊和6号码头一间仓库之外就没什么了,之前杜月笙在上海时他不敢造次,可是1937年杜月笙拒绝日本人拉拢逃亡香港后,上海滩群龙无首,张老大趁机投靠了日本人,做起了日本人的走狗,如今他在上海滩今非昔比,有了日本人做靠山他大肆抢夺地盘,自从黄金荣隐退,张啸林被刺杀后,他在日本人那里更显得举足轻重。
张老大得到了坂本一郎的指示,见到的却是一个东北的年轻人,心里犯嘀咕,可不敢怠慢,因为坂本嘱咐他此事要办的稳妥、隐秘,越发觉得林江城与日本人不仅有关系而且是非同小可的关系。遂眼珠一转,不由分说便与了林江城结拜成异性兄弟,当着一众青帮长老和弟子的面确立了林江城在会中的地位,林江城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与杜月笙同辈份的师兄弟,由一个混迹哈尔滨街头的小人物一跃而成为中国最大帮会的高级别大哥,这种转变来得如此突兀又莫名其妙。
由于当初青帮一众大佬死走逃亡,如今的青帮早已世风日下,高辈分大哥收人竟是这样的随意和潦草,入帮仪式也没了仪式感,省去了冗长的帮规宣读,也没了三刀六洞那种吓唬人的程序,林江城可不是青瓜,他在哈尔滨深谙此道,在众多青帮弟子面前一通慷慨陈词,尽显义气豪情却又那么的夸夸其谈,惹得张老大频频点头,心里暗想,不管这小子与日本人有何瓜葛,就冲他这股楞劲儿,正好可以收为己用。
他也要林江城作为自己的新帮手,借助日本人的背景来收拾那些帮会里不听话的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