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着韩军，很坦然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讲了。这一点我倒不用隐瞒，因为我俩相处这么些年，彼此间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关于我染赌这事韩军知道，还曾劝阻过我一次。不过我那时正风光无限，自然没听进去，后来他也就没再提过。

“哦，有烟吗？”韩军儿听完半天没说话。过了许久，他突然抬头，管我要烟。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了上去。

“哥们，你求人办事就揣烟来啊！”韩军给了我一记白眼，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我陪笑着又掏出一颗根烟怼进他嘴里，边给他点上边说道：“您就将就抽吧军爷！这盒烟抽完，你翰弟估计都卷树叶抽了。

“你少跟我哭穷。说吧，拿多少？多了我也没有，生活费花的差不多了。”

韩军叼着烟，模糊不清地说道，一把抓起了茶几上的包儿。

“你先给我拿5000，我得先租个房，然后再琢磨琢磨剩下钱从哪整。”

韩军没说话，默默地点了5000块递给我，然后指了指包：“你真会算计，我怀疑你出马了。我这包儿一共就5500，你这家伙直接给我后半月掐断了，你真够狠的哥们。”

我接过钱，又点出1000块递回给韩军。

“那我拿4000，省这点儿应该也够用。”

“行行行。”韩军儿一挡我的手，“你拉倒吧，1000块钱也不够我干啥的，你拿着吧。我一会回家再找我老头榨点儿，看看能不能提前透支下个月生活费去。”

我有些感动，点了点头：“谢了！”

“你快打住，这恶心人的样儿，你要真想谢我，赶紧把窟窿补上，以后别碰赌了。”我应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我和韩军的友谊，就是这样，没有利益上的牵扯，有的只有好哥们之间的互相帮助。尽管大多时候都是他帮我——因为我没什么能帮上他的。

我俩又闲聊了几句，韩军突然问我：“对了，窟窿这么大，你有什么好路子？高利贷这玩意儿，短时间内不填上，你这辈子想翻身都难！”

我一筹莫展：“我暂时也不知道怎么整，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我从老头儿那打个招呼，先从他那儿活动十万出来给你顶着？”

“得了吧，你家老爷子我都没见过，哪能腆着脸找人拿钱呢。”

“行了，我自己想办法去吧。”我婉言拒绝了韩军的好意。

因为韩军的父母在国外发展，很少回国，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的家人。印象里韩军小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保姆伺候他的饮食起居，等韩军长大之后，那个保姆也不知道哪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你说你连面儿都没见过人家父母，咋可能一张嘴就要十万块钱？再说了，这些年来韩军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十万，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我和韩军沉默了许久，半晌之后，韩军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个朋友倒腾凶宅呢，他那现在缺个人，薪资待遇都不错，好的时候一月两三万都能赚。怎么样？要么你去他那试试？”

我被阳光晒过的地方又开始刺痒起来，我边挠边说道，“我真服了，兄弟，我去了能干啥？抓鬼我也不会啊。”

“他也不会抓鬼，具体流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前几天跟我说，让我帮他找个人。你要干我就跟他问问。”

我点了一根烟，沉思了一下，猛吸了一口，摇了摇头：“我欠的钱不是个小数，倒腾凶宅来钱还是太慢，我再想想吧。”

韩军叹了口气：“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那仨兄弟现在一个比一个混得大，你不跟他们开口，你可别说十个了，一百个都拿的出来。

我捏着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转了几圈，掐灭了烟蒂，“我都不混社会了，还管他们要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了，一个个见了我都大哥长大哥短的，最后我管小弟借钱，丢不起那人。”

“行了，走了啊。”说着我就起身准备离去，打算先看看房子，然后租几个月再说。

“翰，等会儿。”我刚走到门口，韩军突然叫住了我。

我不解地回过头来，只见韩军正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脖子和胳膊，“咋的了？你咋这么看着我？”我面向韩军问道。

韩军儿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林翰，你这身上咋整的？怎么瞅着好像长了尸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