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了表盘最高的位置，一向早睡的何飞连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他刚刚地在心里笑了笑自己，伸手要去关电脑的时候，电脑突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余琴琴发来了申请加为好友的讯息。

一闪一闪的小企鹅如同给何飞的心通了一股电流，虽然微弱但作用强大。他迅速地通过了好友申请。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何飞头脑清晰，欣喜的心落在键盘上，啪啪作响。

“没有呢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回您的信息。”

“没事，其实，是我耽误你时间了。”

“老师也经常很晚睡觉吗？”

“是的，......其实也不是很经常......额......偶尔有时候会......”

......

“那个什么，能不能不称呼我老师，感觉好老啊......”

一个“大笑”的图标，紧跟着是一句话。

“那我称呼您什么呢？”

“额......我叫何飞，你就叫我飞哥吧。”

“好啊，那你叫我琴琴吧.....

“好的，琴琴。”

“嗯，飞哥。”

两个小时的时间，何飞已经知道了，对方是A市卫生学校的学生，今年7月份来医院实习，家住在A市的乡村里，家里面......

何飞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基本情况。

两个初次聊天的人，却好像是等待了对方许久的老朋友，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两点整，下了QQ，关了电脑和灯，何飞躺在已然酣睡的黑夜里，很久才渐渐睡去。

老槐树下，陈燕从何飞的怀抱里苏醒过来，没有血腥，没有伤害，一切平静如常。陈燕告诉他，过往的经历都是个玩笑，不过是为了检验他是不是真心爱她。七年过去了，她说自己没有看错。

何飞笑了。

他笑自己的陈燕又回来了，他不在乎她的玩笑是不是过分，他只知道她失去的七年不过是一场梦，而如今终于清醒过来。

他笑自己在电梯口，竟然懦弱的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还以为自己早已看破红尘、心如止水。

一切都是美妙的，只是，朦胧中，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何飞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圆圆的白色镜框，圆圆的眼睛，一个大一小两个圆圈。额前还是那抹空气刘海，乌黑的长发依然遮着耳朵，垂到胸前。她朝何飞摇了摇头，似有叹息，随即飘然而逝。

何飞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沉浸在无比幸福的美梦里。

顾不了那么多，他太需要这种感觉了。

第二天白班，晨会后便是查房。尽管睡得时间很短，但何飞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反而还有些亢奋。跟在他身后的沈兰馨注意到了这种“异常，”但并未在意。然而查房刚结束，何飞便开始哈欠连连，直接躺到了值班室床上。没多久，响亮的鼾声四起。

“晚上搞什么了，怎么困成这个样子？”沈兰馨斜眼鄙夷地看他一眼。

晚上，何飞又来了精神。他又早早地打开电脑，等待着那个熟悉的QQ号发来消息。但是，这一次，已经到了夜里一点了，对方仍没有丝毫的动静。何飞拨出来余琴琴的电话，显示已经关机。何飞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很快便自我安慰起来。

谁都不可能每天都熬夜的，人家更没有义务每天都等着和自己聊天。何飞这样想着，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很快便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

何飞坐不住了，他再次去了小儿内一科病房。恰好，就在病房的门口，一袭素衣的余琴琴正从走廊里走出来。余琴琴看到何飞，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示意他走到步行梯半层的平台上。

“这两天怎么没上网呢？”何飞心里又急又喜，但神态和语气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妈妈不让我去网吧，”余琴琴边说边微微蹙眉，言语里带着委屈。

“你去网吧干嘛？那里乌烟瘴气的，你......”何飞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应该是住宿舍的，而且没有电脑，所以只能在网吧和自己聊天。

“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你们宿舍装网线了吗？”何飞为自己考虑不周而懊恼。

“装了，但是......”余琴琴微微摇了摇头。

“我明白，”何飞眉毛一扬，“下了班，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余琴琴抬眼迷茫地看着何飞。

“到时候就知道了，回见。”何飞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

“你带我去哪？”余琴琴跟着何飞上了出租车，看着晚高峰缓慢移动的车流。

何飞笑而不语。

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个大卖场面前停下。

“喜欢哪一款？”在一排排眼花缭乱的台式和笔记本电脑面前，何飞朝有些局促的余琴琴说道。

余琴琴终于明白何飞带她来干什么，连忙摇了摇头，“不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们刚认识，你不要给我买。我们......我们走吧。”

余琴琴说着便要往外走，何飞一把拉住了她。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如果你愿意认我做朋友，就请收下它。”何飞深情款款地看着余琴琴，在何飞看来，追女朋友是要拿出些诚意才好，而最好的诚意，便是急对方所需。

余琴琴在卖场的门口踌躇两难，“我们当然是朋友，可是，朋友是相互的，我没有钱给你买礼物啊，”余琴琴为难地看着何飞。

何飞笑了笑：“你还没参加工作，我相信你上了班，会给我买更好的礼物。”

“你这么相信我吗？”余琴琴笑着看着何飞，心情好像放松了许多。

“那当然，”何飞把余琴琴拉回卖场里，“好了，别啰嗦了，待会人家该下班了。快看看，你喜欢哪一款？”

“都可以吧，不要太贵了。”余琴琴松了口，但她并没有往里走，而是仍然站在卖场的门口，望着里面一排排足有好几十台的电脑，似乎很难做出选择。

“那不行，既然带你来了，就要给你自主权。”何飞说道。

“那就那个吧。”余琴琴远远地指了指中间一台粉红色，屏幕不算很大的笔记本电脑。在一堆黑色和灰色、屏幕硕大的笔记本堆里，这台电脑的尺寸和样子看起来都很普通，只是颜色乖巧，非常适合女生。

“好的，没问题！老板......”何飞向收银台走去，同时指了指那台电脑。“拿一台新的，把系统装好。”

老板笑盈盈地答应着，“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现金。”

“好的先生，一万三千八。”

何飞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到那台笔记本前仔细看了看，确实没错，而且这还是低级配置的价格。

何飞犹豫了几秒钟，这可是刚参加一年多的他，两个多月的收入。

何飞抬头看了一眼余琴琴，对方一直在温柔地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撇嘴笑了笑。

这笑容让何飞放弃了犹豫，转头向收银员道：“现金付一半，剩下的，帮我办一下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