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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报纸的插页，整版都是广告。大大小小的方格里面，卖房子，卖手机，卖二手汽车，征婚、招聘，等等，内容包罗万象，让人眼花缭乱。何飞手指的招聘广告，上写着：

电信公司招聘话费催收工作人员，收取电话费用的50%作为工作人员的绩效报酬。联系电话：......。

“给一半？这提成不低呦。”

李阳不知从哪摸出一支烟放进了嘴里，何飞赶紧给他拽了出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阳叹了口气，开始有气无力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到了职业介绍所，先交了50块钱的中介费。之后，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人的地址和联系电话。我七拐八弯，在火车道旁边的一个废品收购站找到了那个地址。

那间屋子紧挨着垃圾堆，看起来破败不堪，但我敲了门进入屋子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洞天。房顶、墙壁和地面的瓷砖都是新装修的，其他设施，包括办公桌、老板椅、壁橱、沙发、茶几等等样样俱全，是一间很不错的办公室。

靠外的沙发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年龄和我相仿，但从气质、衣着看，显然并不是学生。其中那个瘦子是个光头，我记得他姓钟，后来我就叫他钟哥；胖子的脑袋后面扎了个小辫子，他姓什么来着？我想想......”

何飞打断李阳，“他姓什么不重要，接着往下说吧。”

”老板椅上坐着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眼睛很大，一脸络腮胡。他是姓胡还是姓侯来着......哦，这不重要。络腮胡看了我一眼，居然让我回去，他说我一副学生样，而且还有点......有点猥琐，胜任不了他的工作。我当然不愿意了，中介费白交了？我请求他尽量把我留下来，这时候，他从桌面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让我抽，我估计他是想看看我抽烟的样子，有没有社会人的感觉。”

何飞把手里的烟捻碎，“你抽起烟来更猥琐！接着往下说，说重点！”

“你才猥琐呢！”李阳反驳道，“我这一支烟刚抽了一半，络腮胡就决定把我留下了。”

何飞白了李阳一眼。

”络腮胡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沓钉在一起的白纸，纸上写满了一行行的文字和数字。每页纸上有几十行字，分别是姓名、电话号码、家庭住址，后面是645.5、1800、790这样大小不等的数字。我们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看到总计两个字后面写着一串数字：63790.50。

在我们翻看纸上内容的时候，络腮胡一直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我们。

‘这是拖欠电信公司的人员名单，上面有名字、电话号码，还有家庭地址。后面是他们拖欠的数额。’络腮胡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们，那目光像刀子，我们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最后面是拖欠款项的总额，六万多块钱。’”

“这数额真不少呢，”何飞道。

“是啊，”李阳说道，“六万三千七百九十，按50%算的话，是三万一千八百九十五块两毛五。三个人分的话，一个人一万多呢。”

“是吗？”何飞幽幽地看着李阳，揶揄地说，“这么多钱，你兜里怎么没有？都存起来了？”

李阳叹了口气，“别提了”。

“络腮胡继续交代我们，怎么去要，什么时候能要来，他都不管，只要他们交上费，后台就能显示出来，不管要来多少，他随时可以给我们相应的工资。

说实话，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要账的经验，便先在办公室里合计了一下，最后决定先联系名单上欠款最少的几个，开个好头。

欠款最少的有两个人，都是二百多元，而且住址就在城郊。我们骑着自行车，奔着地址就去了。”

“你哪来的自行车？”

“唉，这不工作需要嘛，我买了辆二手的，几十块钱。”

“接着说吧。”

”这两位欠钱者恰好都在家，见到我们时也都非常客气，一听说要追究责任，马上客客气气地说现在就还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火车道旁边那间办公室，刚进门，络腮胡便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从鼓囊囊的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和五十的钱，给了我们每人一百五十块钱。当时我拿着如此轻松赚来的钱，心里真的是乐开了花。”

“这不挺好嘛，这老板不错啊，看来你真要发财了。对了，你当时怎么不给我说？我也可以帮你们一臂之力啊。”

李阳低头吞吞吐吐说道：“没想到要账这么轻松，我感觉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当时觉得那两个人都有些多余，所以......”

何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特么你真是个好兄弟......不过后来呢，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李阳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