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周六，上午，何飞和李阳在自习室看了会书。最近的天气好的有点过分了，晴空万里，暖洋洋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吃完午饭，沉浸在美梦中的何飞感觉被人摇晃了一下身体，朦胧中，似乎还有寝室门打开和关闭的声音。何飞翻了个身子，又睡着了。

不过没多久，何飞和李阳几乎如触电般同时坐了起来。何飞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指向了一点二十。

两个人赶紧穿衣、翻身下床，何飞突然感觉肚子里有些发胀，松一阵紧一阵的。刚穿好衣服，就看见李阳捂着鼻子皱眉道：“我靠，好臭啊！”

何飞在床上踅摸了一会，朝李阳说道：“你那里有纸吗？我昨天刚用完，还没来及买。”

李阳苦笑一声：“真是懒驴上套！我都用完好几天了，拿这个凑合一下吧！”李阳边说边掀起床垫的一角，从里面抽出两张报纸。

何飞皱了皱眉，接过报纸，一团灰尘抖落，在光线里飘荡开来。

“你特么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何飞拿过报纸上下看看，想寻找报纸印刷的时间。

“没多久，还不到半年呢。”已经走到门口的李阳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一点，“先去会场占了座，你再去解决！”

“我靠！”何飞抖了抖报纸，边走边折叠，使劲塞进了裤兜里。

何飞和李阳连走加跑，踩着点赶到了会议中心。令他们吃惊的是，能容纳400人的会议中心几乎是座无虚席。那些面孔和他俩一样稚嫩，看得出，基本都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何飞和李阳环顾四周发现，前后都已经坐满了人，难找到一个空位了。

也难怪，虽是医学院校，但是大一的上学期，学的都是语文、英语、数理化等基础课程，即使到了下学期也仅仅有系统解剖学和组织胚胎学与医学有直接关系，作为医学生，学生们对医学知识特别是临床知识有着天然的渴望。西方医学鼻祖希波克拉底曾说：医生有三件法宝：语言、药物、手术刀。以语言为基石的沟通作为临床工作重要的一环，在课堂上被老师反复强调，良好的沟通可以改善医患关系，遇事化繁为简，治病事半功倍；不良的沟通则可能增加医疗纠纷的几率，甚至引发医疗事故。沟通不是简单的你问我答，而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论医学生语言艺术》，光看题目，就已经对学生们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这边！这边！”角落里似乎有人朝他俩呼喊，李阳眼尖，马上看见第二排最右边的地方，吴玉涵正摆着手用力招呼着他们。

会议中心整体呈扇形，共有二十排二十列。中间一条较宽的过道，把“扇子”一分为二，两侧靠墙各有一条过道，但比较狭窄。吴玉涵就站在右侧区域第二排右首第五的位置上。他的右边，分别是郑扬天和褚建，最外侧的两个座位上没有人，各放了一个笔记本。何飞和李阳从右侧的过道挤过正四处寻找座位的人群，艰难地朝吴玉涵的方向移动。等他们走到第二排坐下的时候，身后的空间立即被随后赶到的学生们填满。

何飞站在最右侧的位置上，看着后面拥挤的人群发愁。李阳把他拉到座位上，又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忍忍吧，这又不是小便，一个多小时没问题的。只要别再放屁就行。”何飞摇了摇头，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慢慢走上台阶，缓缓走进会议中心，她看着拥挤不堪的人群，口罩上方的眉毛微微蹙起。清明节已过，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个别学生甚至都穿上了T恤，但她依然裹着厚厚的外套。她且走且停，搜寻着某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最终，她在左侧过道最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可以勉强站住的位置。她暗自懊悔来的太晚，嘴里不断喃喃道：“去年这时候听讲座的人就很多，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何飞稳了稳心绪，腹中果然感觉没那么胀了。他开始环顾着那些被挤得牢骚不断的同学，庆幸有吴玉涵这样的好舍友提前占了位置。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在会议中心环绕，扫视着那些高矮美丑的人群。猛然间，他的目光在远处一个女生的脸上停了下来。几乎是在同时，那个看起来已经完全遗忘的形象在大脑里瞬间重现。

女生的目光一直盯着讲台，偶尔朝座无虚席的会场环视一下。何飞站在座位前，看到她的目光转过来了，赶紧呼喊着朝她挥手。但是，相隔太远，中间又时不时有同学坐下站起，女生并没有注意到他。

何飞一直站在那里，右手高举着，等着女生再次看向自己这边，但好大一会儿过去了，女生依然没有看到他，何飞只好悻悻地坐下。身旁的李阳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动，看了一眼女生，而后对着何飞耳语道：“大热天的带什么口罩？估计应该是长得很丑，或者脸上有血管瘤疤痕什么的，不敢把脸露出来。”

何飞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低沉地说了一句：shut up！

何飞话音刚落，闹哄哄的会议中心似乎听到了他的“警告”，骤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