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雷做事,一向一丝不苟,不然能当了二十年的保管员还不下岗吗?
五吨二铵,一袋一百斤,共计一百袋;
两千斤绥农四号优良一代豆种,一袋180多斤,有十一个大麻袋;
还有三台涂着红色油漆的精量播种机……
陆雷一边记账,一边接受着约(yāo)秤的社员们一个接一个的提问。
但陆海和朱传东却不见了……
不是躲着干活,是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别处。
朱传东被五队队长方长林给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
陆海看到了大老卢的身影,他还哪有心情干别的?
大老卢正坐在一个大木头墩子上削着豆饼,给牛马们准备夜宵。
对卸车、约秤的热闹场面,似乎一点都不关注。
向来如此。
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从不打听,也不往前凑。
陆海看了看他的一身装束,已经和早上的不一样了。
但那身姿肯定错不了!
蹲下身来,陆海抓了一点豆饼渣子,扬进了嘴里。
别看是榨油时的下脚料,但真的很香,据说是钓鱼时一等一的窝料。
那年代的人,肯定都吃过炒得糊香糊香的豆饼……
“卢大爷,早回来了?”陆海微笑着问道。
大老卢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咧嘴一笑:“你说啥?”
陆海往前凑了凑,放大了音量:“我问你,你早回来了吧?”
“啊……咱们脚前脚后。”
“你家的亲戚呢?”
大老卢略一恍神:“让我给送走了……”
送走了?不是去接亲戚了吗?
非但没接来,还给送走了?
你家这是什么亲戚,见不得人么?
想到他和楚怀璧在一起,陆海心头一惊!
赶忙开口问道:“你去县城,看见楚怀璧了吗?”
“楚怀璧?谁呀?”大老卢歪头想了想,顿悟,“是不是青年点那个大高个儿?”
陆海点了点头。
大老卢摇了摇头。
陆海愣了愣神,起身离开了。
话题已经聊死,再不走就招人烦了……
朱传东把方长林打发走了,心情有点不爽。
劝我两句,让我别犯错误,是为我好,我完全接受。
可是,刚劝完我,你就问我能不能帮你也搞几吨化肥,这就让人膈应了……
我哪有那个能量?那可都是新一代折腾回来的!
但方长林给他造成的不愉快,完全不影响他过问这些物资的详细情况,尤其是这三台播种机。
化肥的作用,他非常清楚。
再有五吨,钱也不白花,那东西扬到地里,黄豆苗子都绿得发黑。
第一年用这东西的时候,忽视了地底子本来就厚,再加上二铵用的量足,豆秧子长了两米来高。
最后全趴秧了,光长叶子,没结荚……
绥农四号豆种,也是好东西,现在六队种的就是。
不过,那都是76年买的原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