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背影消失后,陆海一边在心里骂着江秀华,一边走进了家门。
刚接到信,就着急忙慌地跑了。
看样子,是连东西都没顾得上收拾。
不收拾也好,过几天回来的时候,省得来回倒腾了。
要走你就夹包走呗,还把我的怀璧给我拐走了.
搞得我不得不临时变卦,把吃饭调整为人生第一等大事!
见了陆海,纪凤兰一愣:“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这饭还没做好呢!”
“今天……特殊情况,收工早。”
“正好,帮我看着点火,我去园子里薅两根葱。”
陆海听话地答应了一声,拿起两根苞米秆子填进了灶坑里,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起熟悉的家……
陆家的三间土房,中间开门,是标准的地方民居。
中间的一间是厨房,一进门的位置,两口大锅分列两旁。
其中一口,是做饭用的;
另外一口,也是做饭用,用来给猪搅食……
左右两间,分别是两个居室。
按老规矩,东屋是父母住的,西屋是属于他们兄弟姐妹的。
尽管每个孩子都出生在东屋,但一旦有地桌高了,能听懂人话了,就会被无情地扔到西屋。
父母回到东屋,再去研究下一个……
西屋的一铺大炕,贯穿了兄弟姐妹们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
陆长玲、陆长芬和陆长芳,都是坐在这铺炕上被人娶走的;
哥哥陆长岭和陆长江,也是先后在这间屋子里成的家。
成家后,在下一个兄弟到了适婚年龄时,再分出去另过。
大哥结婚的时候,是陆海给压的炕。
在这次属于大哥的婚礼中,他也尝到了甜头……
洞房夜,大哥陆长岭偷偷和他说:“长海,只要你能乖乖早点睡觉,明天领你去供销社,可着一斤粮票买东西!”
怕陆海睡不着,大哥还贴心地让陆长江领着他在外边疯跑了一个小时。
陆海那晚因消耗体力太多,累得把嫂子娘家陪送的新褥子都给尿了。
谁说的老大傻老二奸?
我看大哥一点都不傻,比老二都奸。
为了自己的性福,连这损招都能想出来!
哥哥倒也诚不欺弟,第二天果然让嫂子抱着他去了供销社。
以至于陆海第二晚也不肯走了。
句句不提供销社和一斤粮票的事,大道理却说得让人折服:“我可不能走,这铺炕也有我的份!
“从炕头到炕稍,你问问哪块炕坯不是我尿塌的?”
最后,又哭又嚎地被陆长岭一脚给卷了出来。
小嘴巴巴的,还跟我讲上道理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我哪有那闲心跟你讲理?
我还得对昨天的不良表现做点弥补呢……
二哥结婚的时候,压炕的活儿还是陆海的。
这时候的陆海,已经通人性了,再赖着不走就没人性了。
况且,二嫂是二嫂,大嫂是大嫂……
象征性地在炕上打了个滚,就去东屋学习了。
现在,哥哥姐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这铺大炕的产权已很明晰,不再有任何争端。
不出意外,这里将成为他和楚怀璧的新房;
出了意外,就是他和别人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