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三五成群,开始各干各的。
爱玩的,立马掏出了扑克牌,准备把昨天输的那几个脑瓜嘣捞回来;
懒点的,地上诿个坑,待身体和粪堆完美贴合后,开始找人聊闲天;
勤快的,开始四处找刚冒头的曲麻菜和小根蒜。
青黄不接的早春,这些后来被卖到好几块钱一两的野味,可以拿来丰富餐桌,美味又败火。
陆海当然懂歇气儿的规矩。
之所以选择了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是他发现了问题!
这不是在全员摸鱼吗?
这种情况前世他就知道,但那时他和其他社员一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他觉得不对的时候,中间已经隔了四十年的漫长过渡期。
现在的他,是突然间从现代化管理模式下横着穿过来的,这两头堵的落差,能对他没有触动吗?
先说吕桂花这个打头的,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早已不是当年的铁姑娘了。
就算你再有能耐,一个接着一个,叽里咕噜地生的那五六个孩子,都把你累得完儿完儿的了。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真使上劲,她能是对手吗?
可是,她就是能一直慢慢悠悠地领先众人,且优势明显。
后边的人一旦快要追上她了,就像怕踩着她尾巴似的,杵在那里不动了。
你一顿操作猛如虎,跑打头的前边去了,这像话吗?
是想像朱队长一样,去争当省级名模吗?
而且,设定株距25厘米,刨坑的总能有办法把距离放大到一尺多。
不是他不想再放大,实在是步幅再大就扯着蛋了,那可不算公伤。
少刨一个坑,就能少弓一次腰,我有那力气回家去弓腰不好吗?
围着媳妇身前身后帮她干点啥活,她还不得乐呵地给我加个菜?
点种的人伸手一抓,就算是坏种也弹指飞出。
至于落到哪里,全看造化;
扬粪的为了避免频繁去装粪,一把粪恨不得当药引子使,一直用到垄的那头;
埋坑的两手插兜,眼睛望天,根本不看脚下,能不能埋上,全看概率……
我的公司要是这么干,还想啥陆氏集团?
顶多也就是个陆氏,也可能是击氏、山氏,甚至二氏……
固然,陆海可以这样想:凭借重生的优势,闷声发我的大财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但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年分田之后,我还得当几年村支书呢。
而且我这个村书记,可是倒淌河人捧上去的。
如今回来了,成就自己,温暖别人,顺便还大家个人情,不好吗?
一边想,陆海一边朝着赵连升招了招手:“二小子,你过来!”
赵连升不情不愿地磨蹭了过来,和陆海挤着坐到了一个粪堆上。
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干啥呀!刚聊热乎……”
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老往女人堆凑,也不怪人家灌你!
跟大嫂二嫂们混,除了能教你点和她们自身有关的为人之道,你还能吸取到什么营养?
呃……整好了也许也能混个水饱。
白了赵连升一眼,陆海问道:“昨天上午一组种了几垄?”
“两垄半。”
陆海皱了皱眉头,摸了摸刨茬锨锋利的刃口。
这种由勺子锹和一根木杠80度角绑在一起的工具,有多种用途。
开春解冻后,是专门用来刨苞米茬的。
一锨下去,硬硬的苞米茬子都能轻松切断,拿它刨暄土,就跟玩儿似的。
像赵连升这种壮实的小伙子,刨坑不比走道慢多少。
四个人一上午种了两垄半,才一亩二分五,这不是开玩笑吗?
主意打定,陆海往地边一指:“二小子,你去从头给我往这边查垄!”
赵连升愣了一愣,还是照做了。
人家好歹是领导,管他大小,县官不如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