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伊安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闸门边缘,望向那惊慌奔逃的人群。
“...会,下面的怪物,是名为吸血怪和劣化狼人的黑暗生物,它们是只会屠戮的野兽,来自古老时代的疫者。”
爱斯梅瑞沉默了一下,看着伊安,她隐隐间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审判官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
“但...为什么?你这样的人在乎他们?”
在这短暂的,勉强可以算交锋的对话中,伊安在爱斯梅瑞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精明而老练的人,有着自己的手腕,面对政治斗争不温不恼,冷静沉稳,这样的人和狂热与正义似乎并不沾边:
是啊,长大后,哪个人会再将维护正义挂在嘴边,甚至真正放在心里?
“我曾向某个拯救了我的伟大存在宣誓,我将用尽一生去感受,去理解,去寻找那些埋藏在人类内心的不公和愤怒,去撕裂,去粉碎,去屠杀那些憎恶之物。”
“如果能拯救哪怕一人...”
“那我便出战。”
爱斯梅瑞感觉自己想的没错。
伊安的确是疯子。
当看着伊安从六米高的闸门跳下,爱斯梅瑞咬着牙,也顾不上淑女的气质,竟是摘下自己挂在墙上的雨伞,撕开自己右手的羊腿袖,手指刺入蒸汽观光车的装甲跟着快速滑下。
.....
杀戮还在继续。
工人们身强体壮,但面对那些隐身的吸血怪物,还有肉体畸变到满身肌肉和毛发的异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惊声的尖叫已经逐渐熄灭,工人看着前方如同割麦子一样被枪械收割的工友,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在黑暗中失去声音的同伴,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和不甘却再难爬起。
自己...命绝于此了么。
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上工,自己工作了整整十六个小时,只想要回家见一见父母,自己就像个齿轮一个可被替换不假,但为什么死前要被如此折磨?
一想到自己那干瘪如风干粘土的尸体会被送到家中,年迈的父母收不到一丁点赔偿金,毕竟老板只赔偿工伤,现在的他甚至羡慕那些被高压蒸汽烤熟的倒霉蛋,起码他们的家人能得到最后一笔果腹的财富。
思考着家人日后只能如自己在工厂旁见到过无数次的老人乞丐一样乞食,劳累一生最后在路边冻饿至死,工人只感觉血泪自自己眼中想要滴下,却摸不到一丝痕迹。
呼啸的风声。
是那怪物的爪子?
到了这个时候,工人已经认了命,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
可回应他的,是枪响。
“异端!我命你退下!”
当那工人惊恐的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自己被撕裂的身体,而是一个泛着刺目金光的身影在那血腥的黑暗中怒吼着,如同那黑暗中一轮金色的太阳。
他单手高举十字架,层层金色波浪排开空气,如喷涌的炽热蒸汽气闸,一只手拿着左轮疯狂的对着那些不知为何皮肤烧灼,哀嚎着逃窜的怪物开着枪,狂热,冷静,无情,精准的好似运行中的差分机。
子弹射空,只见他毫不犹豫扔开手枪,翻出匕首,直接刺入那些怪物的咽喉和大脑,如一台杀人的机械。
恍惚间,工人如同看到孩提时代,自己依偎在父母怀中来到教堂,在困乏中迷糊的看着那缤纷的教堂彩绘时所见到的身影——
天使?
不,更像是...真正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