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雨眼角抽搐了几下，说：“我想起了那个很经典的问题，毒药过期了，那毒性是消失了还是更猛了？”

“你吃吃不就知道了，”林牧是满脸幸灾乐祸，“看看是喷得更猛还是一下子就止住了。”

“我可不想屎漫金山……”

玩笑开完，就该谈正事了。林牧和她面对面坐着，把昨天晚上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刘心雨，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灯亮起的时间很准时，并不好判断是有人在操控还是机器设定好的程序。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过去看一眼。”

话刚说完，刘心雨就皱起了眉头，“那商场附近我没怎么去过。你说那是你之前上班的地方对吧？路程多远呢？”

“公交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还是坐公交！”刘心雨惊呼了一声，“多远啊！我们要怎么去？走着去吗，靠两双腿？何况还有……”

刘心雨看了躺在床上的张平寇一眼，放低了声音，“还有张爷爷。他路都走不利索，要怎么跟我们一起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是啊，这是林牧一直在思考的。张平寇是英雄，无可争议的英雄，但他而今已年老体衰，连站都站不稳，虽然实话不好听，但此时张平寇确实是他们二人的“累赘”。可即便如此，林牧从没想过要放弃他，有的事情是不能单纯用所谓“价值”来衡量的。幸好从刘心雨的言行举止来看，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这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其中一人会甩下对方逃跑了……暂时不用。

可想法一致，不代表这就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问题。那么远的路程，张平寇要怎么才能和他们一起离开？而且光靠两条腿走过去也不现实，上次那个外卖员跟林牧提过一嘴，说外面的街道上满是丧尸，他是被逼的无可奈何，才从天台上跑过来送餐给林牧。他和刘心雨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可能从楼顶离开。

“那你的想法是？”林牧问。

刘心雨表现得很坚决：“要我说，我们就留在这里，坚定地等待救援才是。”

等待救援？

林牧并不是想冷嘲热讽，只是灾变发生到现在有多久了？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吧？这么长一段时间，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防空警报响起，没有直升机呼啸而过，他们所在的地方完完全全就是一座孤岛，与外界失联得如此彻底。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盲目地等下去吗？

林牧抿了抿嘴，试图换一种更现实的方式说服刘心雨。他问：“我们的水还剩多少？”

刘心雨答：“省着用，差不多能坚持十多天。”

林牧又问：“那食物呢？”

刘心雨沉默片刻，答：“……不到一星期。”

“是啊，”林牧叹口气，“这么久都没听到救援的消息，你怎么敢肯定救援会在这几天就抵达，在我们食物耗尽前抵达？到了那时，食物吃完了，水喝光了，可救援人员还没来怎么办？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难道要挨家挨户敲门问‘有人在家吗’？到了那种情况下，我们要怎么活下去？你要吃了我吗？”

话一出口，林牧就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就这样脱口而出了？这算什么话啊，不是明摆着在说自己不信任刘心雨吗，不是明摆着要把他们的关系搞崩吗？

果然，刘心雨表情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牧。林牧想要道歉，却听到刘心雨语气坚决地说：“我不会吃掉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哪怕是我死了都不会！”

刘心雨的表情认真而且嫌弃，“吃人，这也太恶心了，就是畜牲都不会吃自己的同类啊。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的。真到了那时候，我宁可自杀也不要干那事儿。”

这话倒是让林牧感到一丝宽慰，“抱歉，我刚刚有些激动了。那种事我也做不出来。我只是想强调我们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经林牧这么一说，刘心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咬着嘴唇，显得很是纠结。她此前之所以能表现得那样无忧无虑，就是一直相信会有救援人员到来——不如说，是欺骗自己相信。林牧说的情况她其实一直都知晓，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现在林牧将这问题点破，她就不收起那副姿态，开始重视起来。

但她心中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假如他们真的会来呢？”

林牧反问：“假如那亮起的灯就是救援呢？是他们在呼唤城市中还存活的人去到那里，和他们一起离开？”

这话让刘心雨沉默了。是啊，比起自己不切实际的期待，林牧说的才是更有可能的。

“那灯，是怎么亮的？”刘心雨问。

“短亮三次，长亮三次，然后又是短亮三次，”林牧肯定地说，“每一次亮起我都看着，绝不可能看错。”

“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吗？”

刘心雨表情茫然。林牧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表达方式他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是现在一下又记不起来了。他只是隐约记得，那是传递某种很重要的信息时会用到的特殊表达……

“那是求救信号。”

声音突然响起，林牧和刘心雨侧过头去看，张平寇不知何时已经睡醒，他坐了起来，正望着窗外发呆，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二人的耳中。

张平寇：“那是摩斯电码——‘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