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婆娘咋也哭上了!别哭了,我在呢,带儿子进衣柜,快点!你俩躲着就行了!”
“嗷,嗷!呃啊,呃呃……”
门被冲破了,男人充满恐惧的呼喊响起,“滚开,滚开!离我家人远点……啊啊啊!老婆你们别出来,别出呃呃呃……别……来呃呃呃……”
然而这还没结束,紧随其后的是女人的尖叫,与孩子的哭嚎。但是很快的,这些声音都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有大到惊人的咀嚼声,吧唧吧唧,那些怪物在蚕食这黑夜。
林牧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他环抱住自己,轻轻颤抖着。下一个会是自己吗?上次是运气好,才在王国栋家里逃过一劫,但下一次呢?下一次还能有那样的好运吗?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变成那些怪物中的一员啊。
沉默着,林牧站起身。他借助笔记本电脑的灯光把衣服给翻找了出来,把它们打结,拼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他将绳子的一端绕过天花板的电风扇,把长绳绕成了一个圈。他将椅子搬过来站了上去,将头伸进了圈中。喘息逐渐变得粗重,林牧咬咬牙,一脚踢开了椅子。
身子猛然下坠,气管被自身体重给压弯,林牧感到一种极为怪异的瘙痒感。他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但是没用,那阵奇痒无法缓解。林牧这下知道了,那是需要空气才能抚平的生命的瘙痒。
如此痒感过了半天——其实只有几秒钟,但在林牧的感受当中,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紧随其后传来的是一阵火烧般的疼痛。颈椎两端像是被两辆卡车钩住,它们踩死了油门要把它硬生生拉断。林牧一片黑暗的视野中已经泛起了白边,似乎还有奇怪的小人儿跳起了舞。再坚持一会儿,他咬牙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很快就好!
“嗡——!”
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剪刀从桌上飞起,它一闪而过,衣绳随之断开。林牧坠落在地,用尽全力喘息着,拼命搓揉着自己的喉咙。奇痒让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但他必须把声音压得很低,以免吸引来那些怪物。粘稠的喉液从口鼻中喷出,糊在了他的脸上,他倒在地上翻着眼睛,看向那漂浮在自己眼前的剪刀。自己明明没驱动,为何那能力会拯救自己?
“……咳咳,呕,咳。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死啊……”
林牧多想能听到一个回答,自己如此诚恳,就告诉自己答案吧,行吗?
可是剪刀又怎么会说话呢?它只是在空中抖动了几下,便“啪嗒”一下坠落在地板上。林牧捡起它,把它抵在自己的喉咙前,可无论如何,他都下不去手。
在地上躺了许久,林牧终于爬起。他打开冰箱,把里面的食物都拿了出来。既然没电了,冰箱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了。他把冰箱打开了一条缝,往里垫上毛巾,听说这样做可以收集冰箱进入时的冷凝水。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试试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水果放在阴凉处,肉类就做成风干肉吧。虽然林牧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这玩意儿大差不差,这种时候也不追求味道了,能保存下来就行。家里还有食盐和姜片,再加点酱油,把它们倒在一起揉啊揉,然后用绳子串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林牧翻箱倒柜,终于又找出三支蜡烛,这是上一户房客留下的。只是这看上去不过食指粗细、筷子长短的蜡烛,真的能把水烧开、把食物弄熟?感觉不太可能啊。
站在房间里再次环顾了一圈,林牧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没有什么了,一点食物、几十升水、三支蜡烛,就是他所拥有的全部了。靠着这些东西,自己能撑多久?一个星期?还是靠喝水撑过一个月?可那都是被动的等待啊。救援何时才会来,谁也不知道。一个星期是来,一个月是来,一年也是来,可到了那时,估计连骨头都被老鼠啃烂了。而且救援人员是否知道这里还有生还者?前来这里救援时,自己没赶上怎么办?如果丧尸数量过多,远远超过救援人员能抵抗的数量又该如何?这些都是问题。只听说过“等死”,没听说过“等生”的,到头来,还是要依靠自己。
林牧在屋子中来回踱步,越想越头疼。电脑屏幕发出惨兮兮的光,最后的电量也在此时耗完了,屏幕终于暗了下去,估计从此再也不会亮起,至此,房间内彻底陷入了黑暗。今夜没有月亮,厚重的乌云黑压压的,丧尸的咀嚼声也逐渐消退了下去,寂静使得这黑夜更黑了。林牧越踱步越心烦,最后索性把衣服一脱,跳起来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躺在了床上。
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窗户也不敢打太开,生怕那些怪物能闻到自己的“人味儿”。此时还是夏天,屋内的温度甚至比屋外还要高,林牧躺了不到十分钟就热出了一身汗。这使得他更加烦闷了,当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冲进浴室里用凉水冲洗着自己。一想到这凉水不知何时也会停断,好不容易冲进下水道的烦恼又顺着双腿爬了上来。
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如何才能活下去……
等等。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从林牧脑中跃出,那户人家的悲惨遭遇提醒了他。如果这是漫画,观众就可以看到在他的脑后“倏”地冒出了一个灯泡,照亮了这漆黑的浴室。
“奇怪,为什么我之前会觉得……这幢楼里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