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条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路明非和陈雯雯走在那条鹅卵石铺的河路上，每天放学都会经过，他一边走一边记下沿途的风景。

明明乘坐公交车的时候，会觉得这条路短得可怕，可他现在却觉得这条路走得很漫长。

但这不是说路明非不喜欢陈雯雯了，而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正视自己的感情，明明和陈雯雯走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紧张，甚至不敢往她的方向去看，但他竟然没有觉得这条路其实很短的感觉。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路途上陈雯雯买了一纸袋风铃草，路明非下意识地看了眼玫瑰的价格，不逢年过节的，似乎也不算贵，买上九十九朵的钱他还凑得出来，这是他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制定下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原本是计划在毕业那会买的，但现在他没那个想法了。

现在陈雯雯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路明非第一次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他家不远，她今天穿着入学时那身白棉布裙子，裙子上有好闻的味道。

“随便，只要我能考上。”路明非随口道。

其实他不太好意思告诉陈雯雯他通过了卡塞尔学院的面试，还拒绝了他们的录取，这么做只会刺激不到一分钟就被刷掉的陈雯雯。

“你会报本地么？”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想陈雯雯这是在悄悄地问他会考去哪里吗？

这般显得不经意的举动，却又充满了在意的意思，莫非……

路明非甩甩脑袋，不让“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出现在自己身上。

“随便哪里，有老同学在的地方最好了。”路明非找补道。

陈雯雯无声地笑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快到家的时候，陈雯雯忽然说要去河边看看，路明非就陪她一起去。

河边青草地上蒲公英盛开，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又一个。

陈雯雯摘了很多，和风铃草一起放在纸袋里，和路明非坐在河边说话，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清澈的水里。

她还说了上了大学大家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

路明非坐在她身边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风吹着她怀里纸袋中的蒲公英零落，洒在水面上，像是一场小雪

“文学社的聚会，你会去的吧？”陈雯雯挽起耳旁垂落的一缕秀发，扭头看向了他。

路明非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又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场离别的毕业聚会，能闹出什么名堂？

“嗯。”路明非轻轻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就像当初答应她，要加入文学社一样。

“那这个给你。”

陈雯雯忽然取出了一个小的纸袋，装了一部分的风铃草和许多的蒲公英进去，要交给他。

“就算毕业后若真的分开了，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我，记住文学社的大家。”

“好。”

路明非缓缓接过，他不知道这些蒲公英象征的是友情还是爱情，但他很高兴陈雯雯能够送花给他，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花朵，他很高兴。

“文学社聚会，一定要去哦。”陈雯雯穿好了鞋，和他站在反方向的路口，朝他挥手告别。

“嗯。”

路明非也挥挥手，告别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