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一车夫,轻便的马车轻轻滚动在楼玉县至京城的官道上。
吴芃恩在车厢中静默了一路。留给他哀思的时间并不多,等回到那个京城,有天下事齐聚在天子的案头,他得帮小皇帝看着朝臣,他得望眼整个大汉百姓。
可是,他努力爬至高位是为了什么来着,他是不是错了?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举荐华名士,是真的错了。
那他当初在金銮殿上的听到赞礼官接力高唱新科状元是他吴芃恩时,他在想什么?
他忘了。
他只记得自己袍服冠靴丹陛而立,有鼓乐齐鸣,圣前接榜。
那天的鼓乐很响,那天的丧钟更响。
大丧之音,皇后崩。
马车停了。
哀思被打断,有掌心布满厚茧的手掀开车帘,马夫吴过那张平凡普通的脸出现在吴芃恩的眼前:“老爷,要不要下车活动活动?”
吴过的提醒让吴芃恩意识到久坐颠簸导致的腰背酸痛,但他还是拒绝了吴过的提议:“还是抓紧时间回京吧。”
吴过却并没退下,反而上了马车坐下。车厢很窄小,即便是吴芃恩与吴过两人的身形均很瘦削,但这逼仄的空间还是让两人紧紧的挤在一块。吴芃恩却对这个老仆的动作无任何讶异训斥,反而尽量靠边坐了坐给吴过尽可能多的腾出点位置。
“这边是条岔路口。”吴过双眼有些呆滞,不知回忆到了什么,“往南那条,可以去孟连山。”
吴芃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