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儿进京前的头两天,面圣离宫的彭子征独自一人走去了洛家老宅大将军府。
这座京城繁华依旧,彭子征却觉得它跟年幼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了。但皇宫通往大将军府的那条路上的每一寸却仿佛都刻有彭子征的回忆。再次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彭子征的心底就有个声音在呐喊着阻止他:不要去!不要去!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是他潜意识里的那个自己试图自我保护不要再进入十岁那一晚的回忆,这是再一次踏上这条路的他自己情怯下的懦夫般逃避。
路旁各家的铺子里还是热闹非凡,来往客人均是穿着体面。路上铺设了五六十年的青石板还是那样的完整且平整,仿佛是沾染了由此进宫上朝的大小官员的福气,无一块破损,也无一块脏污。
这条曾经通往代表着安全的家的路,这条曾经通往可以扑进母亲香软怀抱的路,最后却带着他看到了绝望。
彭子征近乎自虐般的走完这条路,走到大将军府门前。
断垣残壁。
门口那高大威猛的镇宅石兽没了日常为它们扫尘的奴仆,此时已是陈旧而斑驳。而那沉重紧闭的大门上也是红漆剥落,门环上锈迹斑斑。台阶底下,有暗色丑陋的阴潮尿渍,可能是野狗,也可能是某些不想活的人。
彭子征捏紧拳头,飞身上墙,踩着各间房瓦来到内院正堂的屋顶。他坐在屋脊上,整座荒败的大将军府一览无余。
“母亲,母亲,你看我厉害不?”小洛冰河拉弓射箭,射中了放在桌子上的果子。
温柔恬淡的母亲俯下身子,边用帕子擦着他握弓的小手边嘱咐道:“厉害厉害,但要记住,手里握着弓箭的时候不可以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