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望着她又凶又呆,眼眶湿润的模样,他不忍苛责,但也很是恼火。
因为那些情绪都不是因为他,而是他的前世。
前世今生,信则有,不信则只认当下。
偏偏,他是个只认当下的人,不然也不会毒杀祖父母。
正因为他从来不信有来世,阿玥的到来才会让他无法信服。
顾以霄漠然地抚上自己的脸,眼眸轻垂,“你喜欢的是这张脸,这具身体,可红颜枯骨,就如同这脚下,终究不过是一片虚妄,色衰而爱弛,等。”
季之玥精魂方回,就听到什么色衰爱弛。
她捏起对方的脸,“阿霄,以色侍人才会色衰爱弛,我又不是只喜欢你的容貌。”
她瞅了瞅他怅然若失的神情,困惑,“阿霄,你怎么了?”
“一时兴起,背诵了一遍昨日看到的文章。”顾以霄收敛神情,又恢复成隐忍守礼的姿态。
但他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隐秘到难以克制的好奇之心。
他想试探,但又怕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色衰爱弛,说明本身就没什么爱。”季之玥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脸。
“美人在骨不在皮,君子在德不在貌,智者在意不在形,雅者在韵不在妆,阿霄的灵魂香香的,阿霄什么样,阿玥都喜欢。”
顾以霄一时恍惚,只怔愣地望着她。
没来得及反应,季之玥就转移了话题,“阿霄,济州好像比京城还冷。”
顾以霄醒过神,被她抱着,一股热意环绕,竟也没觉着冷。
阵口在寺庙,对方抱着他往寺庙走去。
寺庙很多人,来来外外都是。
看服饰,其中还有不少难民。
佛殿前,有十余人跪着祷告祈求。
一个巨大的番薯佛,不过比起二嫂的真金,眼前这个明显是铜镀金。
“阿霄,要帮吗?”
顾以霄没想到她问自己,不由得顿住了一下,“随心。”
感知了一下,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祈祷都出自真心。
(“赐福”)
季之玥抬手结印。
黑暗中,各类薯藤翻涌破土。
没一会儿,寺外就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
叭叭一堆恭维,季之玥听得小脸红扑扑的。
“好久没有人这样夸我了。”她没忍住想起现代那亩产一两千的稻谷,遇灾压根用不上她。
没好意思听下去,季之玥抱着怀里的人往偏僻处走去。
小径通幽,别有一番雅致。
顾以霄忽然有些羡慕她,“往年冬日里只想躲懒,轻易不愿动弹,如今想想,若能有你这般本领,我倒真想去看看山川异域都是什么样子。”
最近,每日枯坐在暖屋中读书。
虽看的都是他极其欢喜的书籍和历代状元策论,但脑子记下太多东西,也颇令他有些头昏脑涨。
“真的吗?那我要寺庙阵口遍布天下,我一定带阿霄去看!”
季之玥抬了抬下巴,果然还是她厉害,大哥二哥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能叫阿霄抬起贵腚,就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