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二十分钟后到了医院,被医生告知人还在抢救室。
差不多已经熟悉了病危通知书的内容,孟夏未颤抖着手签了自己的名字。
那些年,孟若闲还健在的时候,通常都是由妈妈来签字的。
—— —— ——
两年来,哥哥的状态一直很稳定,这是孟夏未第一次过来签字。
潦草写完自己的名字,看着医生拿走了病危通知书,她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喘不上气。
或许当时妈妈也是同样的心情,根本不知道究竟哪一次会成永别。
纵是高端私人医院,走廊里空气也很是浑浊,掺杂着刺鼻的消毒水和血腥味。
在这里,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很快,孟夏未就感受到了生理意义上的难受,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胸腔在闷痛。
她有气无力坐在椅子上,拨通了江皓远的电话。
“爸,我哥现在的情况可能不太好,麻烦你来一下医院。”
孟夏未拼命克制着,尽量冷静说话,不想让声音泄露出自己内心的任何一丝害怕。
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嘈杂,顿了几秒,悠悠女声传来:“夏未是吧?你爸现在有重要的饭局,暂时过不去。”
“饭局有多重要?能比自己亲生儿子还重要?”孟夏未攥紧了手机,“刚刚医生说了,这次的情况很危险,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哎呀,你又不是不了解,医生每次都是把话往严重了说。这么多年了,他不还好好活着吗?没关系的,你放心,肯定会没事儿的。”
“什么好好活着?整天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叫好好活着?”
孟夏未眼眶发红,不顾医院需要安静的提示,歇斯底里吼了一句。
陶欣月似是笑了一声,敷衍道:“不好意思,阿姨刚刚喝了酒,说错话……”
不等话说完,孟夏未的手机就直接被人拿走了。
她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仰头看过去。
纪庭琛直接挂断电话。
“没有希望的人和事,就不要抱有任何期待了,没用的。”
这些道理孟夏未都懂,可是怎么也不愿相信明明那么慈爱的父亲怎么就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如此狠心。
连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
或许,江皓远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人。
之前孟若闲还在的时候,他可以为了钱为了身份地位装装样子。到了现在,就不必再伪装,露出了真实面目。
孟夏未扭头看向手术室门口,眼泪毫无征兆的往下流。
孤苦无依,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但孟夏未还不能倒下,现在外婆很需要她。
经过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护士过来通知说病人经过紧急治疗已经脱离危险,转到病房了。
虽然人是抢救过来了,但医生说江时宴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有了明显衰退迹象,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护工帮忙打了盆热水,孟夏未说:“叔叔,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下。”
见她这么说,护工也没有推辞,就走出病房。
孟夏未拧干毛巾,帮哥哥擦拭了脸颊和胳膊。
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曾经意气风发的研究生现在只能以植物人的状态躺在床上。
健硕的身体现在也有些肌肉萎缩了,偶尔会不自主睁眼或手上简单的动作。
看上去还会有细微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