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手中铜镜,哐当掉落。
她浑身颤抖起来。
半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陆无咎!老娘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发疯的打砸着闺房,宣泄着怒火,气得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待力竭,“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久久失神!
大脑近乎空白。
她不明白,她的魅术为什么对陆无咎失效!
许久,她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取出丹药,塞入嘴中,盘膝而坐,默默冥想起来。
“噗!”
下一刻,一道剑光划过脖颈。
好大一颗头颅,骨碌碌滚落在旁,滚烫鲜血,喷染闺房。
没多久,一道亡魂自残尸之上浮现而出,是霓裳,她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尸身,表情呆滞。
却见她身下影子蠕动,在她悚然疑畏中,陆无咎从中站了起来。
一座冒着森森鬼气的石质大门自他身后拔地而起。
“道友,请!”
陆无咎抬手相邀。
霓裳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丝凄惨之色,这次她没有尖叫,没有发癫,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尸身,抬脚迈入鬼门关。
下一秒,鬼门关轰然闭合。
酆都,偏殿。
檀香袅袅的幽邃禅室中,霓裳心平气和的坐在客座上,看向主座上的陆无咎。
“妾身不明白,你明明已经中术,为何还会杀我?”
“何以见得?”
“你若未中术,又岂会留我在身旁?又岂会带我入道观?”
“看来从我见你第一面开始,你就已经施展了魅术。”
“没错,修得真玉之体,魅术天成,这非妾身所愿。”
“那以身入道之言,是真是假?”
霓裳一脸嘲笑:“你还是心动了?”
陆无咎点了点头:“旁门左道也是道,贫道心动不足为奇。”
“那你为何还要杀我?”
“我不信天下有这等好事。”
“你抓了卢宏,有的是手段逼问,又为何不信?”
“我不确定,卢宏是不是中了你的魅术?”
“原来如此。”
霓裳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看向陆无咎:“以身入道之言是真的,我对你说的话,也是真的。”
陆无咎神色平静,对此不置可否。
霓裳痴痴一笑:“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女魔头……可是女魔头也喜欢好人,也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作为依靠。”
陆无咎摇了摇头:“此时说这话,是想让我放过你的残魂?”
霓裳浑身一僵,怔怔的盯着陆无咎,一双眼睛逐渐发红,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落。
只是身为魂体,哪有泪水?
那泪刚刚落下,便化为袅袅云烟散去。
“陆无咎,你混蛋!”
霓裳破口大骂,蓦然起身向殿外冲去。
陆无咎看着霓裳离去身影,眉头皱起……对于一个信誉破产之人,他根本分不清,这是魅术的一种,还是……真情流露。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影一闪,自阴曹地府消失。
……
……
夜幕低垂,群山连绵。
皎洁月光穿过稀薄云层,倾泻在蜿蜒山道上,斑驳了树影,也婆娑了草甸。
老律山下,一片灯火辉煌。
无数山民燃起篝火,三五成群,抱着孩童,惊恐的看着老律山方向,议论纷纷。
方才地龙翻身,不知吓坏了多少人。
幸得山神庇佑,山脉虽隆隆作响,村寨却无大碍,只是惊醒的村民,再无睡意。
老律山神亦无休憩之意。
他徘徊在山间,身周尽是被树枝缠绕而起的群妖,犹如蛛网上的猎物,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吊在半空中,随风摇曳。
没多久,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尽头。
他脸色一喜,连忙迎了过去。
“道友,可曾追上妖女?”
“道友且安心,妖女已经伏诛!”
陆无咎拱手又道:“好好的登神大典,尽让贫道所毁,还望道友海涵!”
老律山神回礼:“哎,这是哪里的话?要不是道友,本君一众宾客恐怕都要被这厮卷走,沦为天下笑柄,岂敢怪罪,感激还来不及呢!”
说这话的老律山神一脸后怕之色。
之前陆无咎吐剑喷杀霓裳之时,差点就能毕其功于一役。
奈何老律山神也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不小心助纣为虐,令其逃过陆无咎的刺杀。
否则哪里还会有后面的火拼?
他也是被彻底激怒,不惜裂山谷,也要吞了霓裳,可惜……功败垂成。
陆无咎看向浑身被捆成粽子的副堂主:“道友打算如何处置这厮?”
老律山神:“此事全赖道友之功,自当由道友处置?”
陆无咎也不客气:“贫道还有些事情需要盘问一番。”
“请!”
树枝如虫潮,在蠕动中,将副堂主送了过来。
副堂主看着陆无咎面无表情模样,惊疑不定道:“你当真杀了堂主?”
陆无咎道:“这不重要,说说你的目的。”
副堂主道:“贫道方才已经说了,堂主失踪,欢喜堂群龙无首,贫道欲登堂主之位,需外力相助,老律山神的登神大典就是最好的机会。”
陆无咎点了点头,又问道:“说说房中派魅术,贫道不信这魅术毫无弱点,否则这天下早就是房中派的天下。”
副堂主犹豫,那顺着七窍蔓延至他体内的藤条,陡然蠕动起来。
来自后阴的极致兴奋,以及其他六窍的剧痛,令他面容扭曲,急声道:“我说,我说!”
待树枝停下,副堂主在一阵喘息中,道破魅术之弊。
魅术,说到底,终究是术。
施术者不可能一直施展此术,法力所限之下,一旦力竭,就是中术者苏醒之时。
因此房中派弟子,不可能时时刻刻蛊惑他人。
最多在有需要的时候,轻度干涉,神不知鬼不觉。
只有在生死危机之时,才会完全操控,并事后尽量将中术者杀死。
但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修得真玉之体的花柳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