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起见,他还是低眉顺眼问道:
“敢问前辈可有字据?”
“哎呦,你这小童子,怀疑我讹人不成?”
郁齐光粗眉竖起,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翻到背面,在柳青檀眼前晃了晃道:
“来来来,你仔细瞧,仔细看,这是不是你师傅的字迹?”
柳青檀伸手欲接下细瞧。
不想,郁齐光却嚷嚷着“别碰别碰”就收起了字据,根本不给他经手辨认的机会。
“前辈恕罪,兹事体大,晚辈不敢擅做主张,待晚辈禀告师尊,明日定给前辈一个交代。”
“放你娘的狗屁,昨日拖今日,今日又要拖到明日,两年的债,你们还想赖多久?我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还钱,休怪我不客气!”
郁齐光骂骂咧咧,俨然一副再不还钱,就要动粗的模样。
柳青檀忙道:“前辈误会了,既是老律观的欠债,怎么可能会不还呢?只是最近观里练功,靡耗甚大,你看可否以物抵账?”
郁齐光眼角闪过一抹喜色,故作为难道:“这也不是不行,得看你拿什么东西抵账?”
柳青檀摸遍全身,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一块和田玉印、一把桃木天蓬尺,抵了债务。
“你这娃娃比你师傅识趣多了!”
郁齐光掂了掂手里法器,心满意足离去。
老律观再次陷入了安静。
柳青檀看着郁齐光离去背影,低头看着手中纸张陈旧,墨迹却极新的字据,眼眶一红,瘪了瘪嘴,最终还是关上了观门。
这天,他哪也没去,一个人盘膝坐在祖师殿,默默修行。
唾面自干的他,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不想,仅仅过去一日,到了第三天,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
开门一看,又是上次讨债的郁齐光。
不同的是,他身后跟了一位神色畏畏缩缩,身穿一身不合身道袍的汉子。
“敢问小道友,你师傅采药回来了没有?”
“不知前辈此来何事?”
郁齐光拉过身后神色畏缩的汉子,笑吟吟道:
“也没什么大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钱道友,你师傅借了他不少法器,听说我的陈年旧账都清了,所以也想过来清账。”
柳青檀闻言气血上涌,小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
忍不住气愤道:“前辈若是遇到难处,直言便是,又何必诓骗小孩子。”
郁齐光牛眼一瞪,一脸怒色道:“嘿,你这娃娃,说谁诓骗小孩子呢?”
柳青檀梗着脖子:“还说没有,那日我拿了你的字据,可是被师傅一顿好打。”
郁齐光似笑非笑道:“打你作甚?因为你还了债,让他心里不痛快?别废话,这是字据,赶紧把东西都还来,不然……贫道定要和你师傅当面论道论道。”
柳青檀小脸顿时一片煞白。
刚刚一番言论,已经是他竭力学着师兄做派的极限。
如今人家根本不怕,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继续服软?
“贫道就在九幽地狱,道友可敢去论道论道?”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听得郁齐光下意识嗤笑应道:
“别说九幽地狱,就是阴曹地府……”
话音未落,他浑身一颤,骇然扭头间,却见身旁神色畏缩的老汉,一扫胆怯之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李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