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绿瓦,气派十足,一看便知是权势与财力并存之地。
马车停在会馆门前,门口守卫见是谢每每,略有惊讶,但碍于高层嘱咐,连忙恭敬:“谢掌柜请进,诸位掌事已经在前厅等候。”
当她跨入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整齐的院落,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着玄厅、正厅与偏厅。
远处还有一处假山水池,水声淙淙,倒显得雅致。
她刚走进前厅,几个商会里的老掌柜已然在桌前等候。
第一位走近的是蔡元松,他约莫四十来岁,身材精瘦,一双狭长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
他拱手道:“谢掌柜,来得正是时候。”
紧接着,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轻咳两声:“咳,谢掌柜,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年轻有为。”
还有一位圆脸的中年男子,笑容有几分藏不住的尴尬:“这位便是打破会规的第一人吗?哈哈,真是与众不同。”
谢每每环顾一圈,这前厅里有差不多十来位掌柜,涵盖了京城各行业的大佬:绸庄、茶行、盐商、瓷器行、药材铺、钱庄、镖局、车马行应有尽有。
他们中有人满脸好奇,有人则略带鄙夷,有的干脆冷面不笑。
这场面倒让她有些如履薄冰,但她面上不显半分不安,只是礼貌拱手:“各位前辈,谢某初来乍到,多多指教。”
蔡元松清清嗓子:“我们先入议事堂坐下说话,毕竟今日要给谢掌柜一个入会仪式,也要听听谢掌柜的见解。”
众人这才鱼贯而入,来到议事堂。
议事堂大约可容纳百人,正中设有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各类账簿与一方墨砚。
两侧是花梨木椅子,地面铺了青砖,墙上挂着一幅幅字画,记录历代商会大事记。
众人落座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先起身自报家门:“老朽姓汤,汤万齐,乃本会的荣誉会长之一。我看过你的丝绸货样,你的绸子果然精致细腻,价格在京中同类商品中颇有优势。我们此次破例让你入会,原本是想借你之手,引领更多新变化。不知你对此有何想法?”
谢每每缓缓站起,微微一笑:“多谢汤老前辈谬赞。”
“说实话,我谢每每不过是个从江南小地方起步的小商贩,能走到今日,多靠运气与勤奋。我深知入会不易,更知本会规矩深严。我不敢夸口能带来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愿能多出一份力,让商会在新局势下更好前行。”
这话说得谦虚而恳切,让某些原本不爽的老掌柜也找不到发难由头。
一时间议事堂内鸦雀无声。
正当气氛微妙时,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中年人开口了:“谢掌柜,我姓杜,我家在京中经营瓷器生意几十年了。这些年景象不同以往,我听闻你在江南与几家绸庄联手建立了一套独家配送体系,且价格比京中行家低两成。你可否愿意在商会中分享一下这套体系的经验?”
这问题听起来中肯,却暗藏考验。
若答应分享,那便等于拱手让出自己的生意秘诀;不答应则显得不合群。
谢每每略一思忖,面上依旧淡然:“杜掌柜说得是。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高深体系,不过是打通产地直供渠道,省去中间商赚差价。”
“我愿意在合适的时间与大家讨论这其中的经验和教训。但此事也需循序渐进,毕竟我刚入会,还不清楚本会运作方式。”
杜掌柜点点头,“嗯,也对,也对。事情总得慢慢来。”
旁边一名年轻商人笑嘻嘻道:“哈哈,好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谢掌柜,你不简单啊。”
众人听了这话,也轻轻笑出声来。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这时,蔡元松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今天主要是给谢掌柜一个正式的入会仪式,让她感受到我们商会的诚意和传统。”说着,他拍了拍手,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便端来了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青玉印章,与一张写有谢每每名字和商行字号的卷轴。
蔡元松郑重道:“此乃本会给你发放的信物。自此起,你可凭此印章在各处商号得到优先议价与流通支持。”
“这卷轴则记录了你的基本权责,包括你须缴纳的年贡、参加定期聚议的频次以及可享受的资源分配。”
众人目光随着那青玉印章移动,不少人暗暗点头。
毕竟能拿到商会信物,说明已成正式成员之一。
谢每每接过,深深一揖:“多谢蔡副会长,多谢各位前辈的信任。”
仪式简单却不失庄重,进行得很顺利。
这是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