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轻轻拍着儿子,让自己也尽快入睡。
这种自我催眠的方式还挺有效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可就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漆黑静谧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听张医生说,豆包上个月因为肺炎住过院?”霍长征突然问道。
林岁岁被强行开机,愣了一下才小声应道:“嗯,住了一周,所以我怕他这次复发了。”
“一周?”霍长征忍不住撑了撑身体,问:“都是你一个人在医院照顾他吗?”
“是呀。”林岁岁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你也知道,我妈靠不上,你的叔叔阿姨很少跟咱们联系,有事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他们。”
她口中的叔叔阿姨,就是霍长征的养父养母。当初他母亲病重,把他托付给他父亲的好友,当时他已经六七岁,都记事了,所以一直喊养父养母叔叔阿姨。
所以,别看他跟养父同姓霍,就以为他跟养父姓了,其实霍长征就是他的原名,他亲生父亲也姓霍。
养父母都是城里人,且都是在革委会上班的公职人员,但霍长征也没沾到什么光。
养父母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也没有把当儿子养。他很早就被他们送到养母的娘家,陈老太太和陈老爷子才算是养大他的那个人。
他对老两口感情很深,早两年听到他们去世的消息时,都急匆匆回乡了。
霍长征和养父母对彼此的感情都不深,所以就算别人都认为他们是林岁岁的公婆,她也不敢贸然跟他们套近乎,更何况他们从来都瞧不上她这个所谓的儿媳妇。
霍长征听完她的回答,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揪着。
他知道她胆子一直很小,当时独自一人面对豆包肺炎这件事,不仅仅是身体疲累,更重要是精神上的害怕。
“怎么当时不给我打个电话?”霍长征低声问道。
他会这么问,林岁岁都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打电话给你也没用呀。”
“……”是呀,他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却对不起她。
她当时给他打电话有什么用呢?他能回去吗?就算能请到假,可他从林城回去,最快也得三天,那时候的豆包应该退烧了吧。
可他还是希望她给自己打电话,好像这样,他才觉得,她在关键时刻,会需要他。
他一时沉默了,林岁岁后知后觉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听上去有些责怪他的意思。
他现在可是她的“救世主”,可千万不能让他有这样的错觉,她连忙找补道:“没事的,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完全可以把豆包照顾好。”
她担心自己这话说得太敷衍,立马又补充一句,“我当初生孩子一个人都行,更何况是照顾一个孩子。”
独自一人生孩子,她觉得说服力够够的,但说完又觉得不妥,要是他想歪了,会不会以为她在嘲讽他了?
真是越抹越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她纠结得很,却在这时听到霍长征开口,“是呀,你可真厉害呀,一个人生孩子都行。”
他这语气真的是在夸她,她听完也总算放心了。
此刻室内漆黑一片,她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他其实很想问问,她当初为什么连怀孕都没给自己发封电报,可最后只说了一句,“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