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梵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闻实所在的医院。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地下场见闻实的时候,青年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精神气十足。
表面好像恨极了她,偏偏做出来的事又透露出了他的担心。
她怎么也无法把病床上那个浑身缠着纱布,插满管子的人和闻实联系在一起。
闻实的脸上都缠了纱布,整个人面目全非,从外面看去,他就像躺在病床上的一具木乃伊,没有丝毫生气。
她喃喃问:“上次陆瑾寒冲进火海救的人就是他?”
楚丞:“嗯。”
那场火烧得很大,影响也很大,姜清梵一度以为陆瑾寒真的烧死在里面了。
后来得知他没死,受那时舆论的影响,她怀疑过陆瑾寒是为了救苏沅沅,都没有怀疑过他是为了救闻实。
“谁干的?”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胸口的怒火层层涌出!
楚丞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为闻实生气:“不清楚,这件事陆总瞒着我。”
事实上,自从他上次受伤失忆后到现在,就已经很少帮陆瑾寒做事了。
这件事陆瑾寒从头到尾没有让他插手,而底下人也不敢未经陆瑾寒允许,私自把任何消息告诉他。
姜清梵面无表情,实在想不出闻实和谁交恶,能让对方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他一个兢兢业业上班的医生,能跟人结多大仇?
楚丞:“我以为你恨他。”
姜清梵没说话。
恨闻实吗?
没什么可恨的。
姜家破产后的那年,许多人都避她如蛇蝎,陆瑾寒不知所踪,她成天脑子里只想赚钱,经常喝酒喝到吐血。
只有闻实来找过她,劝过她,故作刻薄的骂过她。
那时候,经常有人跑来告诉她,有个老实巴交的青年木头桩子似的,雷打不动地站在兰苑大门口,巴巴地等着什么。
姜清梵多次坐在车里与他擦肩而过。
闻实是她惟一没有恨过的人。
在她心里,始终把闻实当成自家弟弟。
就像曾经她也把苏沅沅当过妹妹一样。
她轻叹道:“没有。”
“没有恨他,我希望他能好好的,长命百岁,事事顺遂。”姜清梵说。
那是十九岁的闻实,在生日那天对着漫天的烟花许下的愿望。
他说,他希望他所珍重的每个人,都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百事无忧,自在顺遂。
他说,尤其是清梵姐,要一辈子开开心心,无拘无束。
病房里忽然传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姜清梵的思绪。
闻实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鸣声,她心头跟着一颤:“怎么回事?”
医生护士很快过来,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让让!快!病人出现心脏骤停的现象,马上进行急救措施!”
一群医生围在病床周围,那仪器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平直尖锐,刺得人耳膜胀痛。
姜清梵站在外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不是闻实,对吧?”
她不知道在问谁,又或者只是自我欺骗的自言自语。
也许闻实只是被陆瑾寒保护起来,躺在病房上这个只是个用来迷惑敌人的愰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仪器声消失,里面传来医生们兴奋的呼声!
等在外面的姜清梵也跟着松了口气,紧握的拳头下意识松开,她才发现自己掌心里已经被汗打湿,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
不多时,有医生走出来,迫不及待地给陆瑾寒打电话:“陆总,闻先生醒过来了,他想见您!”
病床上,闻实半睁着眼,只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姜清梵把掌心里的汗蹭干到衣服上,对楚丞说:“走吧。”
楚丞向来不爱多问,推着她离开。
如果她再等等,就会看到闻实又睁开眼,似有所觉地看向外面。
但她没有回头,闻实也只看到楚丞推着轮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