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顾形象地,把羊圈中的羊粪铲出来,脸上有汗,一抹,那粪似乎也抹到了脸上,羊圈的味道非常“感人”,凌峰西只感觉那冲鼻子而来的剧烈味道刹那间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的,但他忍住了。
因为阿雅拉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努力地工作着,她能适应这个味道,他应该也能适应。
阿雅拉干着干着,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抬头往羊圈的入口处看了眼,没看到有人,低头继续看。
可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很强烈,她站起来往四周看,终于在羊圈的左侧栏杆处,发现了凌峰西。
她手中铲粪的掀板滑落在地上,她又如梦初醒般地赶紧捡起来,然后匆匆地从羊圈里走了出来,“书记,您怎么来了?这么冷,怎么不去帐子里烤火?这次来还是视察工作吗?方医生他们来了没有?”
她一连串的问题,凌峰西都没有回答,只是随着她略显凌乱的脚步,慢悠悠地走在阿雅拉的身后。
她个头不算高,腿短,雪太厚了,她的腿扎进雪里,再拔出来,感觉像雪地里的萝卜被拔出来,一个坑,一个坑……
阿雅拉终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身看着凌峰西,“凌书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心里慌慌的。”
凌峰西笑了起来……
他记得,阿雅拉年轻的时候,就容易“心里慌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容易“心慌慌的”,而且呢,第六感还是那么强。
他记得当年,他离开温昭的前一天,她就说,“峰西,我心里慌慌的,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见面了?我们还能见面吗?”
那时候她已经预感到了这场分别,可能是这一生,二人感情的诀别。但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后来的事情发展,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他们渐行渐远,他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天山姑娘了。
凌峰西那恍若青年时代重现的笑容,让阿雅拉顿时呆了呆,然后脸也火辣辣的烧痛,再见他,她依旧像少女时候那样,内心强烈地悸动着。
但现在的她,毕竟已经长大了。
她转过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又说,“前几天,我就听说你们的工程出了点问题,好多工人说马上散伙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凌峰西说,“我今天想喝点你们自己酿的马奶酒。”
阿雅拉只好随着他的话题,“那一点麻达都没有的嘛,你想喝多少都有呢。”
阿雅拉回到帐前的时候,哈纳提已经起来了,嘴里还是喷着酒气,但是人是完全清醒了,眼睛有些红,他凶凶地盯着叶明朗大声说,“即使乌鸦带花斑,也替代不了雄鹰!你这个小子,根本不懂我们山里汉子的血性!这样文弱的样子嘛,不适合我们山里生活,你连羊都不会放。”
叶明朗还能说什么呢?在西天山,他的生存能力还不如古丽娜尔!
“放羊,我肯定不能去放羊,打兔子,我也打不了,这地方有兔子,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