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暝叹了一口气，退让道：“如果要取出鲛珠，便相当于我亲手杀死了蠃子，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说话间，已经打开诊室的门离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阿鲤见暴雨将至，朝河面招了招手让浮出水面与他对视的蠃子回到水下好好待着。此刻听到秋暝有所让步，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并且回道：“要算上你炼化所需时间的话，只剩三日时间给你考虑。”

蠃子从南海岸而来，已花去大半月的时间。原本如果只有他过来，那必然无法将炼化好的鲛珠送回去。但谷中有阿鲤，其为化龙，过去的时间自然比蠃子要缩短许多。药仙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放心蠃子一个人前来。

然而药仙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蠃子中途会遭遇瘴毒。鲛珠外伤可治，内伤难疗。若非蠃子意志坚强地撑到秋暝斋才倒下，说不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好。”秋暝应下后，便让阿鲤回河里陪着蠃子，自己则去准备午餐。

灵芝和甘草已经准备好食材，他只需要过去把食材按照配方制作，倒也无需太多时间，可以等到了午时再开始烹饪。况且今日这雨下得没完没了的，若到了午时仍不停歇，乡民也不会特地赶来了。

只是这竹丝鸡需要炖制一个时辰，得提前开始。阿姜有些心虚地手拿着鸡站在厨房旁边站着，眼睛漫无目的地乱瞟，人参站在他的旁边，背靠着门板，见秋暝过来，有些担心地望着他。

秋暝立马反应过来，他俩这是偷听了，至于听了多少，他也不确定。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批判他们这非君子的行为了，径直从阿姜手里拿过竹丝鸡后便进厨房进行处理。

鸡毛与内脏都已经处理干净了，秋暝只需将鸡宰成小块，又从药房取来党参、黄芪、薏米、芡实、红枣和杞子，洗净后倒入水中，沸腾后放入竹丝鸡，盖好锅盖，坐在旁边看着火。

火苗在灶台里舞动跳跃，秋暝脑海里的思绪也从未静止。他此时陷入两难的境地，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将造就另一方死亡的结局。这是他第一次面临着这样的抉择，也是第一次需要直面病人的死亡。

毕竟在药仙谷十七年以来，来寻找药仙治病的病人基本都能顺利治好，即使有实在无能为力的，至少也不会在谷中去世。

医者仁心，秋暝始终无法接受病人在他手中结束生命，但无论是从蠃子的意愿还是明珠的过去来说，若明珠在这屈辱之中香消玉殒，又叫人心生怜惜。

可既然药仙除了对鲛人的介绍外再无其他话，想必这已经是唯一可以救明珠的方法了。且药仙没有明确说出要不要救，只是告诉了蠃子方剂，继而转达给秋暝，相当于将决定权交到秋暝手里，救谁的命，全由秋暝定夺。

这无疑是药仙给他的一次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