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侧还有放置案宗副本的书架,以及一张勘验尸体的案台。
仵作并非只负责勘验尸体,依大雍律例,仵作同时还具有接触案宗,参与推理案情的职权。
如果期间有暗睬难弱之案,果能检验得法,为死者洗雪沉冤,朝廷还会额外赐予赏银以示嘉奖。
因此,仵作也属于三十六行之一,是真正需要一定技术和经验才能干的行当。
这边,徐青正准备施展赶尸法帮王陵远将尸体赶至勘验台,结果却被王陵远抬手制止。
“师弟,验尸不同于赶尸,要尽一切可能,保持尸体原有模样,若是用赶尸法,恐会改变尸体遇害时的姿态,遗失重要线索。”
王陵远一经谈起自身专业,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
他是真存了教授徐青验尸方法的心!
说起来,他年岁已高,这一门验尸手艺也确实没个徒弟传下去,如今有徐青这个便宜师弟愿意学,他自是格外认真。
小心翼翼将尸体挪至预定位置,王陵远从观测死者姿态,讲到死者死因如何判定。
其中细节毫无保留,俱是他从事仵作行当以来所积攒的宝贵经验。
徐青在一旁认真聆听,时不时的还会为王陵远斟茶倒水,直到将对方彻底灌饱后,方才停止。
约莫到了添灯时分,年过五十的王陵远期间茶没少喝,实在憋不住尿意,便随意叮嘱他几句,火速去了茅房。
这边,眼看计谋得逞,徐青便趁着对方不在的功夫,立马将目光放到案台的尸体上。
眼前是一具女尸,从脖颈上的勒痕来看,应是窒息而亡。
不过徐青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根本不需借助任何手法勘验死者,便能够洞察死者生前一切因由。
念诵度人经文,脑海中幽冥黄泉隐现,死者的记忆像一朵朵彼岸花,毫无保留的绽放在徐青眼前。
死者名叫赛玉仙,本是梨园戏苑的一名戏子,只因有位恩客时常听她唱戏,她便动了真情,自赎自身,与之结为夫妻。
可好景不长,两人共同持家不过半载,赛玉仙的丈夫便因欠了巨额债款,整日醺酒发作与她。
一日,丈夫酗酒之后,指着她道:“都说戏子无情,你若真有情于我,便该去唱戏接客,替我还清债款,也省得我日日难捱......”
赛玉仙也是个性情偏激的,竟真因为此事去了烟柳巷,做起了暗娼!
如此两三月后,赛玉仙挺着脖颈,像是骄傲的大白鹅,将足足的银钱交给丈夫。
“今儿我就要告诉你,戏子也是有情有义的!”
不过让赛玉仙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丈夫闻听此言,却反而开始怒斥她不守妇道,如此三两月接客,邻里街坊,亲戚朋友岂不都知道他有个水性杨花的妻子?
赛玉仙哪曾想到自家丈夫竟有两副面孔,让她去做娼还债,表明心意的是他。如今讲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还是他。
赛玉仙一气之下,便故作声势,要去找街坊邻居评理,看看到底是谁无情无义。
她的丈夫是个极爱名声的,哪怕家中负债吃不起饭,都要用厚猪皮擦了嘴,等满嘴油光后,才肯出门,如今听闻此言,他哪能按得下心中怒火。
是以做丈夫的便立刻伸手按倒作势欲出的妻子,扯出腰间束带,紧紧勒住妻子的喉咙,生怕对方喊出一句有损声誉的话。
就这么,替夫还债的戏子就此落幕。
徐青看完这一场恩爱夫妻变生死仇敌的大戏,也不知该如何评说。
只道是千金玉体百般磨,却还是磨不尽情郎的贪和欲。
事后,度人经给出人字中品评价,奖励则是一门‘造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