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全然忘了最开始想要做的,就看着,看着正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能靠呼吸来维持的生命。
季倏挺柔地坐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执起男孩那只细小的手,虔诚的垂头印下一吻,似乎在祈求上天,让男孩快快醒来,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承受。
岑岑…对不起……
这些年我都不知道……
对不起……
门外,谢垚面色凝重地透过缝隙看着病房内的情形。
他看到,那本感情淡漠还时不时就发疯的季大太子,此刻正低声下气的重复着那句“对不起”。
谢垚从来不知道季倏还藏着这样一份感情,而且看样子还藏了许久许久……
十七年前的那起车祸,又是因为什么呢,他们本该是手足兄弟……
谢垚知道,周先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为什么,磨难总是找上他们一次又一次。
“走吧,阿垚,别看了。”
同样放不下的还有谢垚此时的身后人,他是甄贝西,他同样喜欢谢垚很多年了,在见证过许许多多的离别后,他终于在这一次鼓起勇气,也做好了在表明心思后被拒绝的准备,没有一刻,每时每刻,从明确自己的心思后,他就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这是块冰山,孵不化的,到后来他又告诉自己,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这份悸动的心,不止存在他身。
或许只有在电脑前的段石见能够明白。
这些年,季倏总是奇奇怪怪的,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什么,到后来见到周岑,一切仿佛都清晰起来。
俗话说,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甜头就想要得到更多。
换句话说,体验过爱的死去活来,又怎么饮得下忘情水。
可就算是那样,那又怎样,如果做不到真正的放下,那就倾尽所有去爱,直至时光的尽头。
但这条路总是艰难险阻的,而磨难总是来得那么直接。
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伴随着阵阵怒吼,病房的门被人撞开了。
片刻后,保镖迈步走了进来,“BOSS,我这就把人拖出去。”
“我是他未婚妻,童家二小姐童时,我看谁敢!!”
保镖从一开始的鄙夷、不信,到此刻的将信将疑,传闻里,季家好像是给季倏订了一门亲事,只是那传闻中的太子妃,他们从来没见过,而面前这女人不仅提刀上门,还喊话自己是季家未来女主人,他们一愣神这才不小心让人闯了进来,想必经此一事,有不少人又要被调走了,毕竟保镖保的不就是一份心安吗。
“你来做什么?”
来者确确实实是季倏名义上的未婚妻,但她不是为了季倏才来的,它是来找周岑的。
“你姐姐叫你来的?”季倏再次发问,毕竟这几天他在医院已经多次没去看网上的言论了。
“你以为呢?”她冷冷道:“我赶了三天,你知道我有多想掐死你吗?”
“多想?”季倏看都没看她一眼。
外面听见里面鸡飞狗跳,心想,果然如此,只是接下来,他们又恨不得自己没生这双耳朵。
“他遇见你真的是倒了这辈子最大的霉,我也眼瞎,小时候居然被你几颗糖给蒙骗!”
“可是你惦记着那味道。”季倏毫不犹豫道。
童时冷笑、脸色发青、怒火中烧,一系列表情匆匆而过,“可偏偏他不记得你了。”
“嗯。”季倏点了下头,“他只是没想起我。”
“是,可那又怎样,一直陪着他的是我。”
季倏到底是影帝,饶是心里不舒服极了也没有表现出来,尤其是在童时面前,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是这个道理。
“你别以为网上铺天盖地,阿岑就会喜欢你,你用的这些手段可算不上太高明。”
“你也知道网上在念了,怎么就知道岑岑不喜欢。”
“你这叫趁人之危。”
“我又不像你被拒绝了。”
“你怎么…”童时一愣愣的,差点没反应过来,也快被气懵了,“你…好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只要岑岑能醒过来,要我的命也是给的。”
“哼!”童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才走到床边看周岑,然而,她只看了一眼,心就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哥,你明明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又骗青青”
傅青是童时小时候的名字,后来被便宜爸妈认回去,才被迫改成了现在这个。
而她之所以这么在乎周岑,还是她做为傅青时的故事。
但,如果没有那些破碎的命运,他们大概从小到大都会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找工作,如果相处的来,就结婚……
都说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事实也是如此。
虽然她也时常找到周岑,但终究往事如风,后来,她威胁家里把自己送进和他同一所大学,虽然条件是选择自己不喜欢的金融专业,但那值得。
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拼命的抓着,傅青才不会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
季倏有些破功,道:“看够了吗?”
童时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他什么时候能醒?”
显然童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季倏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句:“快了。”
那语气速度就好像下一秒床上的人儿就会睁开双眼。
“好。”童时吸了吸鼻子,勉为其难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在阿岑没喜欢上你之前,不要强人所难,他的世界本来也只有自己…或许又加了只猫…”
季倏本来已经够敏感了,听了这话,马上反问道:“什么意思?”
童时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以为我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纯粹是因为恋爱脑、讲究什么竹马之情?”
“不然呢?”
“你错了,季影帝。”
下意识的,季倏害怕听到什么。
“如果你不怕顶着一个私闯民宅的恶劣事迹,我建议你到阿岑家里去看看。”
童时也只能言尽于此,毕竟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想。
当知道周岑莫名其妙的不再作画后,她是震惊的,甚至回味过来后,还被吓到了。
那画活了……
那画在企图用自己的方式把周岑拉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