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相柳抓来当苦力的玟小六,又悔又恨,干嘛非要手贱招惹他,干嘛非要多嘴说瘴毒,这下好了,成了相柳的盘中餐了。
“你再在那边嘀嘀咕咕骂我,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相柳巡视完军营回来了,今日士兵们的情况更糟糕了,带回来的药材根本不够用。
相柳捞起桌上的酒壶,掀开一看,空荡荡,没有一滴酒。他连一杯送别士兵的酒都拿不出来,‘我这个军师,当得真失败。’
营帐外传来压抑的呜咽声,青白色的雾气弥漫在营地中,阴冷潮湿的空气似乎扼住了辰荣族人的咽喉,他们无法呼吸,无法生存,无处可躲,无处可逃。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旧民,他们是被众人嘲笑的顽固,他们是终将被剿灭的叛军。
“你哭什么?”相柳伸出手,难得温情,想摸摸她的头发,是否真像她摸自己时一样舒服。
“我没哭,我哭什么,死的人我又不认识,我有什么好哭的。”捂着眼睛的玟小六嘴硬,根本不承认,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相柳转身离开了,众人还在等他点火,他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玟小六。
枯荣报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荣士。
玟小六耳边响起了士兵们低沉又哀伤的歌声,他们在送别亲人,他们在表明决心,他们绝对不会投降,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玟小六哭得更大声了,‘反正外面的也有人在哭,没人会留意到我的。我和他们一样,不容于世。’
“你干什么去!”相柳叫住偷偷摸摸溜走的玟小六,“这里是辰荣军营,不想死,就乖乖在这待着,哪也不许去。”
“我尿急啊,相柳大人,这你都管!”玟小六提着腰带,作势就要解开,相柳无语的摆手,“出门右转顶头,快点回来!”
“哼。跟我斗,小样子,我才不回去呢。”玟小六刚出营帐,就变了副面孔,大摇大摆的在营地四处逛了起来。
无助捂脸哭泣的母亲扯起地上的孩子,脚步沉重的迎面走来;累极瘫坐在地上的老医师小心从泥地的捻起一根草药,放入热气腾腾的大锅中搅拌;面黄肌瘦的士兵擦拭着手中一尘不染的刀剑;勉强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中飘来阵阵霉味,玟小六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汤锅中,相柳一眼就看见这个东张西望的蠢货了,‘他在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着自己的血还有点用吗?”玟小六揉了揉肩膀,‘死相柳,我这真是好心没好报,差点把我胳膊拽脱臼了。’
“不用”,相柳少见的大吼,“不需要!”
“你有其他办法吗?”玟小六不知死活的凑近了问道,“你能弄到药材吗?你能救他们吗?”
‘我不能。’相柳心中自有答案,但他无法说出口,他平静的看了玟小六一眼,“与你无关,把百毒丹给我,你可以滚了。”
“我,我。”玟小六梗着脖子,天生反骨,“我不走,我有办法救他们。”
“什么办法,你的血吗?”相柳露出两颗獠牙,抵在她的脖颈处,“也好,吸干了正好够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