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前日的一个月夜里,
齐芬梦到了很多人,
那些早已在记忆里模糊的脸庞的人。
是疼爱自己的祖父和祖母,
叔叔婶婶,阿爹阿娘,
总是吵吵闹闹,最是维护自己的哥哥们,
早已将自己视作亲女的唐太守和唐夫人...
还有那个人,
他背对着自己,正在仔细的比对着什么,
待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两顶花冠,
笑着问自己:
“芬儿,成婚之时,你想戴哪顶花冠?”
笑意如春风和沐,让齐芬久久都不愿醒来...
齐芬坐在梳妆镜前,摩挲着早已被抚平了棱角的桌台,
用被磨平的花纹的银梳,一点一点的,梳理着自己的银发...
镜子里的人,早已不复当年青葱,
花白之下,却是满脸的沟壑...
阿爹阿娘们,可还能认出我来?
哥哥们,会不会笑我?
临去之时,他尚在壮年,可会觉得如今的我...确是年迈?
齐芬喃喃自语,期盼了几十年的光景下,却是胆怯了...
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他,
而我...却是个...连脊背都直不起来的老妪了...
若是...若是能回到从前,
若是...若是能一如当年容貌,
就好了...
届时,带上花冠,身着红衣,
再做他...最美的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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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镜看向床上那个安眠的老人:
“她大限将至了,总是梦到故人,可能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吧...”
我看向窗外:
“所以,她想变美,就是想在归去之时,再见心上人?”
“嗯。”梳妆镜低了低声音:
“可惜我初生灵智...帮不了她...”
“那...倒也不难..”
我走向窗口,看向窗外那个,停留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魂魄都快虚无的影子:
“所以,你也是在这里等她?”
那魂魄好似很惊讶,连带着波动了几分,差点又消散了些许...
梳妆镜不解的问道:
“你是在和谁说话?”
“你看不见他?”我反问。
“谁?谁在那?”梳妆镜讶然。
想来是灵智初生,尚且未曾对月吐纳,灵力不足,自是看不到那快要消散的亡魂,
我看着那丝丝缕缕的残魂:
“可能,他就是她要等的,心上人吧...”
梳妆镜闻言却是激动起来:
“你说,唐舟来了?!他就在窗外?”
我打量了那个“人”:
“不是来了,他应该是...一直在这...”
“所以....她这些年不是一个人...他在她身边...一直都在她身边....”
不知为何,我却是从一面梳妆镜的声音里,听出了哽咽的意思...
待它平复了心情之后,梳妆镜缓缓道:
“你适才说...让她变美再见心上人,不难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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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芬做了一个繁长的梦,
梦里,至亲至爱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