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人类之主,似乎并不懂得人心。
至少,没有祂懂。
而这位有意思的人类似乎也将走上老路。
“真有意思呀,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祂喃喃,然后发出阴谋得逞的阴险笑声。
在这无尽黑暗的下方,一个狭小的坑洞中,紧缩着一个红鼻子的小丑。
祂的身影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是从黑暗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谁也不知道祂是如何找到这样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并且还能如此恰到好处地隐藏在其中。
祂静静地蜷缩在坑洞中,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悄悄地把涂满颜料的手握成喇叭状,然后向着坑洞上方探去,好像是想窃听那个狡诈而低沉的声音。
小丑边听边露出只有在动画片中才能见到的夸张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
祂继续将手握成喇叭状,继续听着,只到确定那个狡诈声音的主人走远了。
才忍不住地发出附和声音,“确实有意思。”
声音极其细微。
几乎微不可察。
......
卢修斯继续在白色之中行走。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一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变化。
时刻评估,校准自己的精神状态,是调查员的必修课程。
他还保留了这个工作时养成的习惯。
——在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后,他变了许多,思维要比待在家里面时要活跃了不少。
但这份活跃是在可控范围内的,是在理性范围内的。
因为,比起好奇来说,卢修斯更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
这确保了一点,他不会做出蠢事。
至少不会拿起路边不知名的骨笛,也不洗洗,就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然后...成功召唤出来了一大群不怎么可爱的猎犬。
在这件事情之后,卢修斯就学会了远离所有的艺术家和历史学家。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会做出什么不像正常人类会做出来的举动。
卢修斯结束完了对自己精神状态的评估。
在确保正常之后,没有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之后。
他继续思考起了刚刚所确定好的课程研究。
然后确定好了最基本的方法。
——该怎么去让神跌落下来。
也就是那四位真主,那盘踞在雪山之上,在灰色草原上游荡的四个巨大黑影。
“思维是具有力量的。”卢修斯再一次说。
在思考了一会,他又接着说起了另外的一句话来:
“人们常犯两个错误,一是否认天堂之路的存在,二是盲目崇拜那些所谓的祂......”
在风暴先知内部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来,当然你要是通过正规授课途径加入进来的,而不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
卢修斯确定好了他的方法:利用更为广泛、更为普遍的信仰体系,去覆盖并融合牧民们对四位真主的信仰。
又或者是用自己的四位盟友,来进行一个概念的偷换。
四个对四个,数量上正好能对上。
毕竟比起不怎么灵验,已经被聪明人发现问题所在的,浑身透露着一些不怎么令人舒服气息的真主们。
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药与生命之神似乎更得人心一点。
不,肯定更得人心。
毕竟,谁家的主,天天有求必应。
......
“草原上流传的关于草药与生命之神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昂哥汗感叹。
他漂浮在了空中,最后看了一眼抱着他尸首痛哭的少年。
“不要哭,不要哭,察合台。”
“察合台,不要流泪。”昂哥汗严厉地说着,“部族中只有孩子才会准许流泪,瞧瞧鼻涕眼泪到处都是,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我这还怎么干干净净地回归长生天。”
他厉声呵斥,像是父亲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在这严厉的言语之下,全是无法掩饰的心疼情绪。
昂哥汗的魂体被金色的光芒所包裹住,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去往他该去的地方。
——一个死者的国度。
传说,在那里。
水在流淌,牧草遍地,到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最佳牧场......
舒适的阳光从天上洒落,平等地照着每一个子民......
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人人死而平等。
很是美好,昂哥汗想着,但他并没有立马接受指引,然后赶去。
而是悬浮在空中,又看了一眼底下,哭的一蹋糊涂的小孩。
那是他的儿子,最为骄傲的儿子。
一个注定统一整片草原,结束纷争的男人——察合台。
“大兄,不。”昂哥汗对着高空说出了这个封锁已久的称呼。
然后立马改口,“仁慈而又善良的草药与生命之神呀!”
他的音调拖的长长的,透露出说不出的崇敬。
“能否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与这个孩子道个别......”昂哥汗谦卑地恳求。
引导着他,指引他无形的力量弱了些。
于是,昂哥汗便能漂浮下去。
——紧紧地拥抱住他的儿子,像小时候一样,用手轻轻地拍着这个爱哭的小孩的背。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噩梦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我的儿子了,察合台。”
“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是家人。”
“家人是不会抛弃家人的,我向长生天请誓。”
阵阵荧光穿透了察合台的背,如小时候一样,他渐渐停止了哭泣。
他猛地抬起了头颅,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鬼。
伸出手来,做出礼仪,指向了高空。
“我向长生天请誓,我要为我的父亲复仇!”
“复仇!”
“复仇!”
声浪翻涌。
“为我复仇吧,儿子!”昂哥汗笑了。
“展翅高飞吧!战鹰!”
最后,他被金色的光所包裹,前往了死者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