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江应巧再一次来到那间房外时,云皓打起一些精神,正裹着丝被趴在窗子边,看到她后赶忙给自己带好面巾,抬高了手招喊她过来。
他眼中有清澈的亮色,高兴地望着他。
“阿姐,梅子干好吃吗?母后每天只让我吃一颗,那是我偷偷存了好几天的。”
江应巧走过去站在窗外,点点头,“很好吃,谢谢皓儿分给我。”
云皓嘻嘻笑着,眉眼弯弯,“阿姐,你回来我好高兴啊,皓儿和阿姐还有母后,又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只可惜小桃她们不让我下床,我不能出来陪阿姐去草丛里捉蛐蛐了。”
他耷拉下嘴,稚子委屈的表情在他这般大的男子做来很是奇怪,但在云乔看来,自己的阿弟很是乖巧可爱,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难过。
“这有什么,巧巧,我们去给皓儿抓一只,我小时候抓虫可厉害了。”
江应巧没说自己怕虫,而是跟云皓说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去给他抓一只蛐蛐来。
她提着灯笼去了花园的草地,弯着腰找了半天也没听见一声虫鸣。
云乔:“不应该啊,以前这片草丛蛐蛐最多了。”
江应巧直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草屑,“许是府中到处都熏着艾草防病,将虫都驱走了。”
她随手摘了几根细长的草,一边走一边编着回去,回到窗前,云皓还在痴痴地等她。
江应巧让他摊开手,变术法一样从他后领捏下来一只草编蛐蛐放在他手心。
云皓惊喜地拿起来瞧,“哇,用草编的蛐蛐,阿姐你好厉害!”
他抬起头看她,“还有吗,我还要!”
江应巧轻笑了一声,回去又摘来许多长草,靠在窗外给他编了一只又一只。
云皓拿着手里的三只草编,在榻上假装斗蛐蛐,用手指戳着互斗。
只不过玩弄没一会,忽然捂住面巾猛烈咳喘,久久不能停歇。
江应巧紧张地看着他,放下手时,那块白色的面巾上有一大块刺眼的血迹。
“我去找人!”
“没事的阿姐。”
云皓喊住她,紧皱着眉将所有蛐蛐小心拢到枕边,扯下面巾擦了擦嘴,凹瘦地面颊硬是被他扯出两个酒窝。
“我们明天再一起玩,阿姐帮我关一下窗,我睡着就不会咳了。”
他裹着被子躺下去背对她,喃喃着:“真的,我睡着病就好了,没事的。”
他闭起眼,背对着阿姐,假装自己真的睡着了骗过她。
江应巧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轻声关上了窗,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比刚才更急的咳声。
她望着高悬的月亮,陪云乔在廊下站了很久,久到一阵阵咳响平息,窗里的人真的睡去。
*
幽色月光照进半开的朱窗就没了影,屋内四处掌灯,茂初进进出出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清水,来擦拭伤口换药。
徐均承已经三天没回自己府中,就沉着脸坐在宋归慈房间里,等着这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那日他们将宋归慈状况暂时稳住后,连夜将人用马车带回,途中昏迷过后就一直未醒。
闻忡将能做的都做了,回宫前最后留的话是,今晚能醒就能活,否则,那左腿就算为他保下,也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