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并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那里面,包含着世间正道,人性之美。
所谓信仰,本身并不高尚,也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意义在于信仰什么,如果一个人的信仰是为黎民百姓,是为芸芸众生,谋取福利,是为他们的平安喜乐,至死不渝,那么,这样的信仰便可称高尚,但如果,一个人的信仰,只是为了谋取私利,利己害人,那样的信仰,庸俗苍白,遭人唾弃。
如今的宁湖,有像鼍神社一般,信仰邪神,为非作歹,祸国殃民者,这样的人取死有道,灾祸临头,只在顷刻,也有像贺犀,陆咏一般的人,心系百姓,力图颠覆鼍神社的黑暗笼罩,而像他们这般的人,必然前赴后继,络绎不绝!
再见到苏无名与上官瑶环一行人时,贺犀已然心态大变,还没等苏无名等人开口,贺犀一个箭步冲上前,深深一礼,满怀歉意道:“上官黜陟使,苏司马,卢参军,还请恕贺犀先前无礼之罪!”
苏无名刚刚进入后厅便见此一幕,纷纷一愣,苏无名赶紧上前扶起贺犀,道:“贺参军这是何意啊?”
贺犀缓缓起身,目光恳切,“家兄已为我道清各位上官来此目的,贺犀惭愧,错以为各位或许也与那鼍神社沆瀣一气,故而心生不喜,怠慢了诸位!”
众人看向贺蒙,只见贺蒙亦是一脸歉意,道:“黜陟使,苏司马,卢参军,舍弟性子鲁莽耿直,一心铲灭鼍神社,若不与他道清原委,只怕横生波澜,妨碍了各位的计划,故才据实相告,还望恕罪!”
苏无名爽朗一笑,他擅识人,虽初见贺犀,却也不难看出贺犀的耿直与正气,立马温声道:“贺蒙参军事何错之有啊,既来宁湖,便需要贺参军这般,对宁湖境况知根知底之人的鼎力相助,如今,贺参军既与我等目的一致,便通力合作,铲除邪社,还宁湖百姓郎朗清明!”
贺犀神色严肃,赶紧道:“鼍神社鱼肉乡里,横行霸道,弄得宁湖上下,民不聊生,官不像官,民不像民,只要能铲除鼍神社,贺犀愿身先士卒,百死不悔!”
苏无名脸色一肃,目光紧紧盯着贺犀,沉声道:“生死乃人之大事,不可轻言,贺参军有此心志,便更该明白,留存有用之身,才可成就大事,然,身死道消,则一切成空!”
“是啊!贺参军,只有活着,才能将所做之事,付诸实践,此次,我等皆来助你!”卢凌风忽然上前,对于此番言论他才是深有体会,离开长安之际,他满怀死志,总觉得天地之大,再无他容身之所,可如今,再度为官,为百姓谋福,体悟民心,他卢凌风算是真正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了!
此时此刻,贺犀看着眼前的几人,虽是初识,却满心踏实,宁湖多年,他这个司法参军,已然看不清刑律之公,国法之正,宁湖上下,再无官府之声,宁湖是鼍神社的宁湖,官员是鼍神社的官员,他这个司法参军欲肃清吏治,整顿法度,可形单影只,势寡力薄,根本是独木难支,只是勉强坚守着正义的立场,便已然竭尽全力了!又谈何铲除鼍神社,可如今,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能够还宁湖青天的人,来了!
上官瑶环终于开口,问道:“贺参军,你是宁湖人,可知道这鼍神社究竟是何来历,又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谈及此事,众人纷纷落座,贺犀这才将宁湖鼍神社之事,对众人一一阐述:后汉之时,宁湖便出现了鼍神,时值末年,宁湖遭千年难遇的洪水,百姓存活之人,不足一百,而这些存活之人皆是因爬到了一头巨鼍的背上,这之后,为念救命之恩,宁湖之人视鼍为神。
可这鼍神社却非自古有之,而是三十年前,所谓的鼍神在宁湖第一次显灵,由此诞生了一众信徒,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诞生了鼍神社。
众人皆是恍然,原来,这便是鼍神社的诞生缘由,李伏蝉眸灿如光,忽然问道:“鼍神显灵,贺参军可曾见过?”
贺犀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宁湖每年三月初三,上巳节时,会在鼍神岛举办所谓的观神大典,据说那一日,鼍神会在岛上显灵露出数丈的真身,宁湖的官员和那些香火钱旺盛的百姓会被选中上岛,一观那鼍神真身,我这司法参军一职,是得刺史赏识,这才高升,原先的职位,是上不了那岛的!”
数丈真身,众人闻言一惊,却并无什么畏惧,久与苏无名和李伏蝉相处,众人便愈加确信,这世上,无鬼无神,多的是装神弄鬼的把戏与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苏无名并不在意什么数丈真身,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抓住了某些东西,“香火钱?这是什么?”
听到苏无名询问此事,贺犀目光一凛,神色微怒,冷笑道:“说是香火钱,其实就是鼍神社的巧取豪夺,宁湖百姓,凡经商者,默认加入那鼍神社,每月需要上交社钱,再之后,每年结束,再从收入中提出三成,上交神社,是为香火钱!交了,于这宁湖自相安无事,不交,不知哪一日,便进了鼍的肚子!”
闻言,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纵是上官瑶环再如何平淡如水,此刻也是忍不住拍案,道:“好个香火钱,好个鼍神社,如此行径,当真视国法如无物,我大唐威仪何在!”
卢凌风更是拍案而起,“如此邪神,如此凶社,压榨百姓,欺压良民,可恨,该杀!”
在众人义愤填膺之时,费鸡师忽然出声道:“你们去找刺史之时啊,我去这宁湖城逛了逛,本是想找一找这宁湖城中的美酒,这才听闻,这宁湖啊,盛有一酒,名为鼍神酒,可惜啊,常人根本喝不上!”
裴喜君疑惑道:“还有鸡师公喝不上的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