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元来,苏无名那圆滑世故的神情瞬间消失,看着元来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嘴角轻抿,叫人猜不透心思。
“苏阿叔,苏阿叔,吃小食了!”苏无名并未沉思多久,李伏蝉便携着费鸡师兴冲冲地归来。
看着两人满载而归的样子,苏无名忍不住捂紧了腰间的佩囊,头疼道:“你们是洗劫了长安早市吗?”
费鸡师小口咬着胡饼,速度倒是不慢:“小郎君心善,见老费我爱吃,挨个都买了。”说话间,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好伸出手递过一份春卷,“苏无名你也尝尝,小郎君说这是他阿耶最爱吃的。”
李伏蝉看了看苏无名捂紧佩囊的样子,偷偷笑笑,转头对费鸡师责怪道:“鸡师公,刚刚不是说了嘛,叫我伏蝉就好,小郎君听着生分!”
费鸡师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习惯了,伏蝉莫恼,鸡师公改。”
李伏蝉也是眉开眼笑,看着苏无名接过春卷,正细数着买了几个,调笑道:“苏阿叔放心吃吧,窦家送来的谢礼中有不少银钱,吃不垮你的。”
苏无名见被看穿了小心思,连忙咳嗽掩饰,正色道:“伏蝉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苏阿叔是如此小气的人吗?只是怕你浪费,我帮你看看而已。”
见苏无名死鸭子嘴硬,李伏蝉也不揭穿,转移话题道:“苏阿叔,鸡师公已经请来,那也该去西市署瞧瞧那返魂花了吧。”
苏无名咽下口中的春卷,正色道:“吃完就去!”似是想到什么,看了看李伏蝉身后无人,问道,“成兄还未回来吗?”
李伏蝉看了看天,“临别时,我和卢阿兄约定,巳时初,西市署汇合。”
苏无名思索片刻:“时间上倒是正好。”
西市署内,苏无名几人正不顾小厮的阻拦,径直走向后院。
苏无名知道康元礼身为西市令,每日须巡市,他正是抓好了时机,趁他不在前来查探。
小厮虽阻拦,但苏无名毕竟是长安县县尉,只敢劝阻,可这哪里拦得住苏无名。
待众人行至后院,满目鲜红的细花正开的妖艳。正值夏日,这些不知名的小花,层层叠叠,锦簇多姿,红艳似火,微风轻轻拂过,一股浓烈而又幽深的花香,洒满整个院落。
苏无名细细端详,俯下身子轻嗅,一股浓香便扑面而来,苏无名感慨:“嗯,真香,沁人心脾。”
换上了长安县捕手衣服的费鸡师,只一打眼,便瞧出了此花的来历,悄咪咪地凑到苏无名和李伏蝉耳旁,道:“返魂香就是这花做出来的。”
苏无名下意识问道:“你肯定?”
费鸡师一听立马不高兴了,好你个苏无名敢不信我,直言道:“你不信我?”说完,还欲脱下身上的捕手服。
李伏蝉拉住费鸡师:“鸡师公莫急,苏阿叔只是办案严谨,而且口说无凭,单凭一面之词,定不了那康元礼的罪。”
说话间,李伏蝉还用余光瞥了一眼背后鬼鬼祟祟又显得心虚的小厮。
苏无名赶紧道:“正是如此,无名自然信老费你的,只是那日我跟康令提过返魂香,他装作一问三不知,如今,就算我们认出这花,他也可以继续装作不知。毕竟,口说无凭,他不会认啊!”
费鸡师立马道:“这还不简单,弄几枝这花回去,我做出返魂香给你看看。”
苏无名好像一脸不可置信,突然,苏无名猛然回头,眼神犀利,将后面偷听的小厮吓了个激灵。
这时,一阵洪亮而又带着口音的声音传来:“怎么把客人带到这里来了!”
苏无名也不待小厮解释,上前与康元礼一番拉扯,就在康元礼要众人移步客厅时,苏无名才缓缓道出目的:“康令,你这花真香,我从未见过这种花,可否赏我两枝?”
康元礼面色不变,反而解释:“这花虽种在西市署,却是替别人种的,”苏无名再问,何人能劳动康令,康元礼只能无奈继续道:“是一个西域的商人,说了你也不认识,走吧。”
费鸡师悄悄凑到李伏蝉耳边,道:“他说的那个商人就是阴十郎,”又回头看了看满院的返魂花,“苏无名看来是要不到了,看我偷偷采他几枝。”
李伏蝉连忙拉住费鸡师,不动声色地打开腰间蹀躞带上的佩囊,只见,两株返魂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费鸡师瞪大眼睛,“你何时?”
费鸡师还未说完,便被李伏蝉示意止住了话语。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宛如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苏无名无奈,见要不到花,回头看了一眼李伏蝉二人,正瞧见两人偷笑,李伏蝉察觉目光,悄悄对苏无名眨了眨眼,苏无名立马会意,潇洒离去,看的康元礼一阵摸不着头脑。
出得西市署,正好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卢凌风一行人,此刻,卢凌风身着金吾卫的甲胄,身骑骏马,端是英武不凡,瞧不出一丝受伤的模样。
康元礼看着卢凌风接走了苏无名一行人,心头怪异更甚,他哪里知道,李伏蝉手多快,院中的返魂花早就落进了李伏蝉的佩囊中。
一切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