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蝉微微一笑,看着掉落一旁的烧鸡,问道:“老人家,可还饿着,刚刚那鸡可是吃不成了。”费鸡师虽偷鸡,但在这鬼市,偷鸡摸狗,几乎成为家常便饭。在上面,费鸡师却是从未有过行窃之举,更何况,知道费鸡师为人的李伏蝉,更是喜欢这个看似浑浑噩噩,实则人间清醒的老小孩。
心地善良、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医术高绝、不慕名利,唯爱市井,年逾半百的费鸡师,虽为药王亲传,却甘心隐匿鬼市四十载,非觉苦难,反甘之若饴,悠然自得。如此人物,叫人心生敬佩,又爱戴有加。
费鸡师也是顺着李伏蝉视线看到了地上的烧鸡,一阵惋惜,直言浪费。
苏无名适时上前,道:“老人家,既然不曾吃到鸡,那不如找个地方,吃点如何?”
费鸡师看了看苏无名,又看了看李伏蝉,喉咙不自觉地翻滚了一下,也不搭理苏无名,堆笑着问想李伏蝉:“小郎君,你看……”
李伏蝉瞧得好笑,亦是想起了费鸡师区别对待苏无名与卢凌风之事,再看苏无名,只见他自讨了没趣,正吹鼻子瞪眼呢,心底暗笑,“我也不曾吃饱,正好尝尝这鬼市的烧鸡。”
费鸡师大喜,连忙引路,而李伏蝉则是将手中还多余的糖饼分给了费鸡师,“老人家尝尝,我从长安集市带来的,味道可好!”费鸡师笑眯眯地接下。
苏无名也是三两步追上费鸡师与他搭话,费鸡师虽觉得苏无名獐头鼠目,但毕竟与李伏蝉同行之人,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苏无名。
行至街角,人迹渐少,费鸡师却突然停下脚步,紧盯着苏无名,又缓缓靠近,用鼻子闻个不停。
苏无名大感诧异,聊得好好地,这是突然作甚,虽然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却也不曾闪躲。
而李伏蝉一看,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费鸡师师承药王,本身便是神医,这鼻子更是长年接触药物,愈加灵敏,此刻,想必是闻见了苏无名身上随身携带的返魂香料。
果然,不出片刻,本还乐呵呵的费鸡师神色大变,肉眼可见的惊恐布满脸庞,“鬼!鬼啊!你是鬼!”大喊着跑向李伏蝉,躲在了李伏蝉身后,顺便还嗅了嗅李伏蝉,发现并无异样后,才安下心来。
苏无名见状,心中一怔,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并无异味,可这老翁却好像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居然称自己为鬼,那一定是自己带来的那份香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老翁居然知道此香。
苏无名想靠近询问,却吓得费鸡师连连后退,无奈下,只好示意李伏蝉,帮忙劝劝。
“老人家莫怕,你再仔细看看,他是人非鬼。”李伏蝉回头对躲在身后的费鸡师解释,语气温和。
费鸡师却还是情绪激动,躲在李伏蝉身后悄悄说道:“小郎君,你可小心,眼前这个,非人,鬼也!”
苏无名了然一笑,问道:“可是因为我身上的味道?”
费鸡师探出脑袋,对着李伏蝉说道:“你看,他承认了!他满身返魂香的味道,定是鬼无疑啊!”
苏无名从怀中掏出那包香料,用手轻轻挥了挥,问道:“可是这个味道?”
费鸡师又闻了闻,味道渐浓,正是这包东西所发出得味道,只见苏无名走近几步,环顾四周无人,低声说道:“在下长安县尉,苏无名,见过老先生!”
“你是官?”费鸡师虽在询问,但心中已然相信,鬼市之中,只有一人会有此香,但苏无名明显不是他,且与李伏蝉这样的翩翩郎君同行,是官,倒是不足为奇了。
终于一番解释,费鸡师总算冷静下来,复行至烧鸡处。
费鸡师也是机灵,领着苏无名二人寻了另一家烧鸡店,刚刚那家的烧鸡他要留着明日去享用。
李伏蝉看着截然不同的店主,和正在火炉旁选鸡的费鸡师,倒是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如此费鸡师,倒真是印象里那个可爱的小老头了!